第136章
杀猪场里依旧萦绕着猪临死前的挣扎和惨叫。
为了方便山中虎，两人依旧用木盆接了新鲜的猪血，再将盆中的血倒进木桶里。
木桶的容量比木盆要大，这回接满了桶，扁担往桶上的绳洞里一穿，抹布夹住满是污血的盆壁，一拎一抬，搬运猪血就变得稳当轻松多了。
猪血搬回家，天色还是灰沉沉的。
顾宝如把猪血分装到两个不同的大木盆里，两人就马不停蹄赶去乔溪取水。
把水缸打满，宝如立马把清水和碎盐兑进猪血里，帮助猪血凝固。
章桂看宝如抬手挡唇，打了个大哈欠，出声道：
“天还没亮，你回**补补觉吧，等菜市开了，我自个儿去买菜就成。”
顾宝如闻言立马摇头：
“我不怎么困了，今日我还是想去菜市打听哪儿有卖白辣椒，章婆，不如你先回屋里补觉，我想出去跑一跑，练练腿脚力气，天亮我回来再和你一同去菜市。”
既然立定决心强身健体，就不能再拖延下去；
再说了，上回也多亏她腿脚练轻盈了，才能从陈晋元手里逃脱，可不能把这项优势也荒废了。
“才从杀猪场回来就跑，你不累吗？”章桂面露担忧，还想劝她。
顾宝如心意已决，把她往卧房里推：
“不累，再说趁现在天不亮，我才要抓紧跑一跑，天亮街上人就多起来了。”
说着，紧了紧藏在腰带里的匕首，将头巾当面巾用，蒙住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活结，急匆匆就跑出了门。
实在太早，天色还是昏暗的，路边草丛里的虫鸣声还未息。
顾宝如跑出了肠子似的小巷，到了主路上，四下寂静无人，她不由掀起面巾，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这些天以来，她无论白日晚上都要蒙着一层伪装做人，实在是不习惯。
像这样的清晨，天还没透亮，她才难得可以放下伪装，在外面自由呼吸。
她放开了双腿，在路上飞快狂奔。
路并不平坦，日晒雨淋，难免凹凸坑洼，遇到凹坑，她就轻盈跳过，一时像只燕子，一时像只青蛙……
心漫无目的，双腿就掌控了身体，带领着她，不知不觉往码头方向跑。
越靠近码头，路越平整宽阔，这样的路更适合疾跑。
跑着跑着，顾宝如倏地发现前方，竟也有个人同她一眼，趁天色未亮，肆意在路上疾跑。
灰蒙蒙的光线中，那身影魁梧挺拔，双腿一抬一落间，速度极快，仿佛脚不点地，虚虚飘在地面上……
顾宝如不由警觉，双目下反应紧紧锁定在那人身上。
是宋毓。
昨夜他还替自己挑了摊子，如此近距离观察过他背影，顾宝如不会认错。
察觉跑在前头的人是宋毓，顾宝如心莫名松懈了一些，提速追上去——
宝如直觉告诉自己，宋毓能把身体练得那样魁梧健硕，肯定有什么窍门儿。
以前她曾旁敲侧击打探过一次，宋毓虽然也说了几种锻炼的法子，但既然这么凑巧，追上去窥探窥探，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呢？
在通往码头的道上，两人一前一后，仿佛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在追赶。
喘息声在耳边急促地响着，顾宝如满身热汗，口鼻前还蒙着面巾，布料跟不上她呼吸的节奏，每次吸气换气时，面巾总会紧紧贴住她鼻孔，让她难以呼吸……
她只好用手指捏住面巾下摆，扯直，在布料和脸颊之间腾出些空隙来。
她已经好些天没疾跑过，宋毓跑起来又像蜻蜓点水似的，她渐渐就追得有难受。
两人距离越拉越远。
所幸码头附近房屋少，视野开阔，即便相隔再远，顾宝如也没把他追丢。
清晨的风夹着金陵江的水雾，扑在面颊上。
汗珠如黄豆，不停从额角和脖颈往下滑落。
顾宝如气息越来越急，两条腿从轻盈到沉重，速度越来越慢……
拖着沉重得有些不受控的双腿，她追着宋毓，渐渐偏离了道路。
天幕渐渐褪去了灰蒙，露出鱼肚白。
两道疾跑的身影，一前一后，一快一满，跑过水雾弥漫的岸边、穿过茂盛的芦苇地，往坑洼凹凸的山坡方向去……
双腿犹如一匹老马，再也载不动身体，顾宝如不得不弯腰停下来，手掌撑着双膝，气喘吁吁。
她鞋子陷进坡脚微湿的泥土里，边喘着粗气，边抬头望着消失在矮坡林道里的宋毓：
“是……是不……是人……跑……那么快……”
面巾吸饱了汗水，紧紧黏在她脸上，鼻腔里呼吸仿佛也带了汗浆的水渍。
她撑膝，扭头张望四下，确认无人后，一把扯下脸上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