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辨的巨型浮雕,似是百兽,又似诡秘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地矗立,投下扭曲而巨大的阴影。
视野所及,是无比空旷的殿堂。
地面铺着冰冷的黑色石板,打磨得异常光滑,倒映着上方零星的光点,更显幽深寂静。
而整个空间的光源,来自于高处——就在那近乎虚无的穹顶之下,悬垂着一幅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暗色布匹。
这布匹似帛非帛,似皮非皮,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亘古不变的幽光。
它如同一道垂天的幕布,又似一道无声的诏令。
布匹之上,以某种发光的、惨白色的线条勾勒出的六个巨大图案,并用毛笔分别标注了名称,地理位置:
坎、离、巽、震、兑、艮。
它们以一种冰冷而绝对的方式排列着,每一个符号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沉默的漩涡,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归属感。
在这六个散发着幽光的符号下方。
一行更大的、毛笔苍劲有力的古体字,如同烙印般刻在布匹上——“诸君依位入住”
下方,隐隐约约可见各个方位的幽深洞窟,延伸往一道位置的区域,上方写有坎、离、巽、震、兑、艮的字样。
除此之外,整个宏大的宫殿死寂无声,看不到任何活物,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旷、冰冷、以及那高悬于顶、如同天道法则般冰冷的指示。
这里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座宏伟的、早已被遗忘的陵墓。
而他们,是误入其中的祭品。
今晚要住在这几个幽深洞窟的后面?
众人沉默持续了片刻,被迟慕声带着明显颤音的话语打破:“……不行!”
他猛地后退一步,几乎要撞到身后的人:“我不住!这什么鬼地方!我才不要一个人去那什么‘震’位!我要跟你们一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的回音,更添诡异。
风无讳立刻大声附和,一把抱住身旁师尊绳直的胳膊,像是生怕被分开:“对!说得对!我死也要抱着师尊!这地方太吓人了,谁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陆沐炎脸色发白,娇憨的眼眸中满是惶惑,下意识地靠近离她最近的若火,声音又轻又软,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不好意思,我,我也,我也真不敢一个人住……”
几位师尊神色凝重地环视这巨大的地下宫殿。
若火粗犷的眉头紧锁,独目扫过高悬的布匹;
玄谏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绳直拍了拍风无讳的手,目光却锐利地审视着那些符号;
白兑面若寒霜,指尖微紧;
艮尘温润的脸上也染上了前所未有的肃穆;
长乘则是轻轻啧了一声,眼神与少挚交换,在那布匹和空寂的宫殿间流转。
二人眸色若有所思,仿佛在丈量此地的规则与漏洞。
过了好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挚忽地出声,清冷的声线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我带了帐篷。”
啊?
众人皆是一愣。
陆沐炎眨着犹带惶惑的眼:“你…你带了帐篷?”
下一刻,绳直、玄谏、若火、长乘、艮尘竟异口同声,语气各异却内容一致:“我也带了。”
几位师尊相视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心照不宣的淡淡笑意,方才那沉重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若火哈哈一笑,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行囊,一边粗声道:“我想着,得奔着给小炎打通大周天才能回去,估计得去哪处荒山野岭采气聚炁,索性就带着了,有备无患嘛!”
玄谏微微颔首,墨袍拂动:“嗯,正有此意。”
说着,几人竟真的开始从各自看似不大的包裹里往外掏折叠整齐的帐篷布料和支架。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向清冷如冰的白兑,竟也默不作声地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了一顶小巧却显然布匹十分结实的折叠帐篷。
陆沐炎眸中闪动着钦佩与放松的光芒:“不愧是各宫师尊啊…”
她心下顿时安定了大半,动作利索地帮几人支帐篷,傻乐着频频感叹:“思虑如此周全,真好啊真好,真好…...”
迟慕声桃花眼一闪,勾着脑袋冲着长乘去:“我我我我我帮乘哥!”
他一边说,一边还冲长乘挤眉弄眼,大有一副要讹人的意思。
若火动作麻利地拆着行李,不忘冲着少挚夸一句:“少挚不错,很细心嘛,随了你们坎宫谨慎的根儿!”
绳直则吩咐道:“风无讳,去把周遭点上蜡烛,驱驱这阴寒气。我包里有,记得我给你行李里也塞了不少。”
风无讳立刻应声,仿佛找到事情做就能驱散心中的不安,兴致明显提了不少:“好嘞绳直师尊!”
很快,七顶颜色制式各异的帐篷在这空旷冰冷的巨大石殿中支了起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昏黄的烛光在几盏风灯中跳跃,勉强照亮这一小片区域,之外便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那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