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盖子,抽出两支烟,一支甩给了冼耀文,少顷,又滑过来一只打火机。
“抽烟。”
冼耀文按住打火机,滑了回去,“我不抽烟。”
孔令伟拿起打火机,点着烟,吸了一口,面无表情道:“不给面子?”
冼耀文抬手一指铜火锅,“孔先生不愧在山城待过,对袍哥的下马威如此熟悉,就是料下得狠了点,吃了印度断魂椒,你不仅能看见我的眼泪交清,还能看见我屁股
孔令伟面无表情依旧,“不给面子?”
“不给。”
孔令伟面色一冷,拍了两下手,随着掌音落下,从暗处出来两个人,站到冼耀文身后。
孔令伟再问,“不给面子?”
冼耀文朝左转头瞅了一眼,记住一张脸,又朝右转头瞅了一眼,记住另一张脸,随即,转回头看向孔令伟,“孔先生,你的套路变化真大,刚刚还是袍哥,现在又改为青帮,等下是不是还有东北胡子?”
“你不怕?”
“我和令堂平辈相交。”
闻言,孔令伟脸色骤变,和她娘平辈相交,潜台词就是将她当侄子看待,宽容对待她的胡闹。
什么叫打人打脸,这他妈就是。
“你想去保安司令部待几天?”
“孔先生,我很忙。”冼耀文一指铜火锅,再指身后两人,“撤掉,撤掉,换人能吃的,我们边吃边谈。”
孔令伟盯着冼耀文的脸看了许久,挥了挥手,冼耀文身后的人,桌上的铜火锅顷刻间消失不见。
少顷,王小姐端来一个新的铜火锅,没有隔板,也没有太多辣椒。
孔令伟手一指,“吃。”
冼耀文刚才就没瞧见公筷,这会儿也懒得提,拿起自己的筷子,从盘里夹了一坨羊肉卷放进锅里涮了涮,旋即收回筷子,目光放在盛羊肉卷的盘子里。
观察一下羊肉卷的纹理,认出来是口外羊,北平人也叫大尾巴肥羊,往前四十来年,北平涮羊肉用的都是这种羊。
此羊长在锡林郭勒、察哈尔一带,伏天赶至口外剌儿山避暑,饮山泉、食野葱,入秋后膘足肉香,整只羊经京张铁路运至丰台站,再雇羊倌儿赶着进城,北平饭馆门口会挂上“口外肥羊”的牌子以示正宗。
不出意外,这羊肉卷里还有他几分利润,因为香港只有苏丽珍手握口外羊的进口渠道,除非孔令伟是从内地直接搞来的,不然无论是从何人手里弄到的羊,源头都是苏丽珍。
一只70市斤的口外羊在德胜门外的马甸羊市挂牌批发价15万元人民币左右,净肉能出三十来斤,到苏丽珍手里是15美元,往外销售价300港币,加上差价和运费,吃到孔令伟嘴里,至少800台币往上。
再观桌上的其他涮菜,以荤为主,十之六七是内地北方货,且十分新鲜,都为现杀,如果不是特意为他准备,可见孔令伟饮食之讲究。
心里琢磨着,涮羊肉好了,他用筷子捞了起来,不蘸料直接往嘴里送。
底味足够鲜,不蘸料也够味,山城底味,北平料,挺好,唯独缺少一味炫耀性佐料卤虾油,不吃可以,但得有呀,不然多寒碜。
这是唐怡莹跟他说的,当年八旗子弟初落寞时,涮羊肉必须得有卤虾油,不吃,就是摆着看,以显示爷们吃得起。
吃了涮羊肉,再夹一点口蘑下锅慢慢煮,夹一点“和尚头”三起三落便捞起,山城火锅的灵魂下水杂碎轮着涮,孔令伟不开口,他就专心吃。
或许是出于比拼耐心的心思,孔令伟也不说话,优哉游哉地涮着肉。
差不多吃到四分饱,王小姐拿来了尊尼获加威士忌,孔令伟亲自倒酒,四分之一杯的酒液兑苏打水,王小姐接着又捧来暖酒缽、景德镇粉彩小盖碗,倒好两碗酒,分放冼耀文两人身前。
倒好酒,王小姐肃穆正立,唱:“饮福。”
孔令伟站起,捧碗向冼耀文致意,随即轻呷一口酒,放下盖碗,拿起筷子从锅里夹起一坨羊肉卷。
冼耀文捧起自己的菜碟,站起,将菜碟送到孔令伟的筷前。
孔令伟将羊肉卷放进菜碟,冼耀文收回手,放下菜碟,捧起盖碗向孔令伟致意,随即轻呷一口,坐回位子。
孔令伟随后坐下,拿起威士忌酒杯,“有批黄金要运出去,给你,抵货款。”
“多少?”
“5万两。”
“作价多少?”
“180万美金。”
冼耀文用这个数字比较刚刚算出来的5万两黄金国际金价175.8万美元,轻轻颔首,“可以。”
“每个月面粉50吨。”
“进还是出?”
“出。”
“什么价?”
“8美金一袋。”
“面粉袋还是CWT袋?”
国际市场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