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了中国留美学生的三成,是中国留学生比例最高的大学,即使琼有几个中国留学生好友也不稀奇。
酒足饭饱,移师永乐戏院。
戏院离得并不远,走几步就来到戏院门口,汇入摩肩接踵的人流。
随人流流入放映厅,入眼的画面稍显简陋,放映厅没有装潢,凳子是实木的,连桐油都没有涂过,但上面坐满了屁股。
往前看,舞台正对,前五排的位子和后面座无虚席形成鲜明的对比,稀稀落落只坐着三两人。
陈长桐带着大家来到第二排,占据了靠右的一溜座位,费宝琪坐最外边的位子,陈长桐自己挨着坐,费宝树挨着他,冼耀文坐费宝树和琼中间,琼边上是孙树莹,然后是卢小嘉夫妇。
这位子安排得挺有意思。
不用问冼耀文也能猜到前五排的位子是给达官贵人留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分配,若是将这个搞清楚,大概可以从椅中一窥台湾的权力架构。
戏未开场,说话也不方便,冼耀文乐得清闲,好好捋一捋在台湾要做的事。
首先,作为来台湾的由头,服装厂是肯定要投资的,但不是以“香港”中华制衣的名义,而是以“纽约”唐人街集团的名义。
前些日子,他在纽约注册了唐人街集团,将中华制衣和传销公司都列为子公司,在它之上,还有一间母公司,注册地在苏黎世。
假如迪拜战略一切顺利,唐人街集团很快会成为迪拜企业,若有波折,注册地大概会改到开曼或欧洲人口大国安道尔。
搞这么复杂,就为了一个终极目的——避税。
当然,终极目的之前还有些小心思,比如在台湾投资建厂这事,出面的是华人冼耀文和香港中华制衣,等签约就是美国人亚当·赫本和纽约唐人街集团。
假如让本省生意人给国民党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概会是“干恁娘”,之所以如此,浅层原因是官员个体的腐败,深层原因是国府现时施行掠夺型经济制度,明暗两条线,明是损私肥公,暗是夺私肥贵。
打三十年代初开始,国府一直在办一件事“国进民退”,大方向上想实现国有经济为主、私有经济为辅的经济结构。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件事的进程一直不快,最终中道崩殂。
偏安台湾,面对一穷二白的工业体系,是危机,也是机遇,正好从零构建国有经济体系,只不过本省商人思想觉悟不高,说不出“某某企业的一切都是党国的”漂亮话,甚至不砍几个脑袋,都领悟不到啥叫“民退”。
至于体恤为党国负重前行的栋梁,那更是不可能,如此不识趣,栋梁们只好放下斯文,撸起袖子上山砍竹子做竹杠,敲着竹杠哼数来宝。
一句话,当下的台湾没有孕育优秀私营企业的土壤,在这里投资创业想成功太难,除非上面有人或者美国有人。
冼耀文不要或者,要“和”。
上面有人这一点不难,有的是人想要拿干股,不给都不行,要做的就是从无数人选中挑出政治生命较长的对象。
美国有人这一点也不难,台湾战略将夏洛特家族纳入其中,不是他冼耀文一个人的利益,美国企业加美国军方关系,完全可以杜绝宵小骚扰,再加上面有人,“正经”的投资不用发愁,“不正经”的那些需要好好捋一捋。
1948年,国府外交部部长王世杰与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签订《中美经济援助协定》,同年,行政院设立行政院美援运用委员会,简称美援会。
次年,美援会迁到台湾,由陈诚担任主任委员,如今,美援中断一段时间后又继续,美国出于不信任,提出邀请第三方担任审查,这个第三方是怀特工程顾问公司,一家根脚在华盛顿的公司。
美援的民用部分基本流程是如此:
第一步,华盛顿拨款给美援会;第二步,怀特聘请的专家们提出具体的工业计划,向美援会申请款项,美援会通过并拨款给具体项目组,怀特的专家领导及监督台方人员实施项目。
这样的流程,美国既无法控制美援会的资金被挪用,也无法监管项目执行过程中的各种猫腻,只能保证资金的大部分被用在正道上。
打造工业体系嘛,意味着海量的工程,凡是业内人都知道,工程想要做得好,必须采用金字塔施工策略,用人话来说就是层层转包,让尽可能多的有话语权的人分润利益,如此,才方便崩盘时万众一心、齐心协力转移黑锅给平头老百姓背。
800万新台币的债务让一个人背,容易把人压垮,假如本着平均主义原则,让800万台湾百姓背呢?
初小的算术题,是个人都会算,一块钱屁都不是,没有人会为了一块钱造反,何况没必要告诉台湾百姓背了一块钱债务不是,悄悄从他们应得里扣掉就是了,神不知鬼不觉。
话说层层转包应该有一个总包,冼耀文不想做总包,只想做总包制度的引路人,将后世先进的工程经验引入当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