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了从幽冥印中获取的功法后,张亮心满意足,带着霜月随人流朝图兰沙漠中心赶去。
他们这群人流只是前往图兰沙漠大军中的一支小队伍而已,更多的年轻武者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距离目的地越近,人流越多,天下各宗的翘楚济济一堂。
相对于人流,沙,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目之所及,是连绵起伏、直至天际的沙丘,凝固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金色波涛。
太阳悬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炙烤着这片死寂的土地,热浪扭曲着空气,让远方的地平线像水纹一样荡漾。
风是干燥的,带着沙砾,刮过皮肤,留下细微的刺痛。
除了风声,便是死一样的寂静,连最耐旱的毒蝎似乎也躲进了沙层深处,不愿在这极致的酷热中显露行踪。
这里,是图兰沙漠。
世界的尽头,生命的禁区。
炎热的沙漠天气,突然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凉风,卷着沙砾,在滚烫的空气中显得极不真实。
驼草和仙人掌在风中出细微的颤音,仿佛在窃窃私语。
突然,人们看到了天边那堵铅灰色的云墙,它如千军万马,以缓慢而不可阻挡的气势,吞噬着原本湛蓝的天穹。
雷声开始滚动,不是清脆的霹雳,而是闷鼓般从大地深处传来,震得胸腔都在共鸣。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水银。
整个沙漠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祭坛,在等待一场神圣的献祭。
当第一滴雨落下时,它击打在滚烫的岩石上,“呲啦”
一声,瞬间化作一缕白烟,带着尘土的气息。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然后,天堂的闸门轰然洞开。
没有渐强的过程,雨是直接“倒”
下来的。
亿万颗雨珠连接成一道无边无际的灰白色雨幕,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瞬间模糊、扭曲。
这不是温柔的灌溉,这是一场狂暴的征服。
雨点不是“滴答”
声,而是持续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像无数面巨鼓同时在耳边擂响,淹没了世间一切其他声音。
干裂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地,起初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吮着每一滴水分。
但很快,龟裂的缝隙被填满,雨水开始在地表汇聚成涓涓细流。
这是最动人的时刻:沙漠,这个与“水”
为敌的世界,正在变成一片汪洋。
浑浊的溪流在沙丘的斜坡上刻出瞬息万变的纹路,雨水汇成的小河在峡谷中奔腾咆哮,出从未有过的欢唱。
枯死的灌木和骆驼刺被水流连根拔起,翻滚着奔向未知的远方。
平时微不足道的沟壑,转眼成了汹涌的激流,裹挟着泥沙、枯枝和整个旱季的记忆,一路奔涌。
滚烫的砂石被冷却时散出的矿物气息,雨水砸在沙土上激起的、浓郁而原始的土腥味,还有被浸泡的梭梭草释放出的、略带苦涩的植物清香。
这是一种新生与腐朽交织的、生命最初的芬芳。
灼人的热浪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沁入骨髓的清凉。
雨点打在身上有微微的刺痛,风变得湿润而有力。
在这片混沌中,偶尔会有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会变成诡异的蓝白色,所有奔腾的水流、摇曳的植物、扭曲的云层都被定格,如同神迹的显影。
正如其突如其来地开始,暴雨也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云层散开的度快得惊人,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最后一缕雨水从天空坠落,世界陷入一种奇异的、饱含水分的寂静。
太阳的金光刺破云隙,将整个湿漉漉的沙漠染成一片耀眼的金红。
每一颗沙粒都挂着水珠,闪闪光,宛如大地上铺满了钻石。
积水仍在低洼处汩汩流淌,但度已明显放缓。
一些耐旱的植物,它们的根系在疯狂地吸收这来之不易的恩赐,叶片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翠绿欲滴。
沙漠没有消失,它只是被彻底地清洗了一遍,然后,在短暂的静谧中,酝酿着下一场生命的爆。
这场暴雨,对于沙漠而言,是一场盛大而暴烈的婚礼,是死亡与新生在瞬间完成的、古老而神圣的仪式。
这场雨,不只落在了沙漠上,也落在了时间的褶皱里。
它提醒人们,在最极致荒芜之地,也藏着最极致的生命力,只等一场酣畅淋漓的唤醒。
最后一滴雨珠还悬在仙人掌的尖刺上,无垠的沙海已被烈日重新接管。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被浇透后蒸腾起的、独特而清新的芬芳。
就在这片赭黄色的天地间,奇迹生了。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人们被暴雨驱赶、四处躲避的短暂时间里,将碧蓝的天空撕成了无数碎片,信手洒落在沙丘之间。
“来了!
图兰暴雨!
图兰花要开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声音瞬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