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徐倩正出神地看着他颠勺的动作，便侧过头笑了笑：“这个比切菜简单，下次教你。”
徐倩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连忙低下头，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小声说：“我手笨，怕是学不会。”
“不难的，”奶奶接过了话茬，顺手往锅里丢了几颗干辣椒提香，“复兴这手艺，都是跟他妈学的。想当年他妈还在的时候，那做饭才叫一绝……”
话音戛然而止，老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然后夹起一块刚出锅的蒸红薯塞到徐倩手里，“来，丫头，尝尝这个，热乎乎的，甜。”
晚饭虽不丰盛，却透着浓浓的家常暖意。
土豆粉条炖得软糯入味，汤汁浓稠，里面的五花肉肥而不腻。
一盘碧绿的炒菠菜，撒上白芝麻，清脆爽口。
睡着的徐慧是被这股香味勾醒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上桌就嚷嚷着要吃肉，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老爷子喝得高兴，两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拉着李复兴，絮叨着明天要去村西头拜老槐树的事，说那是村里的根，每年开春都得去上柱香，求个风调雨顺。
晚饭的桌上，话语声在徐倩身边流淌，她自己却很安静，心思都在家人身上。
她给奶奶的碗里添着菜，又细心地为妹妹徐慧剥好一个鸡蛋，自己面前的饭倒没怎么动。
“多吃些，”李复兴的声音响起，一块五花肉落进了她碗里，“下午玩雪费了那么大力气，要补回来。”
“谢谢姐夫！”徐慧脆生生地道了谢。
徐倩慢慢地嚼着那块肉，心里漾开一阵暖意。
对面的奶奶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一个煮鸡蛋放进李复兴碗中，还朝他眨了眨眼，祖孙俩的默契不言自明。
饭后，徐倩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李复兴也跟了进来，自然地拿起抹布。
奶奶坐在灶膛前添着柴火，看着墙上投映出的两个紧挨着的影子，觉得这景象比灶边的年画还要好看，心里的那份甜，比锅里烤着的红薯还要浓郁。
“星星都出来了，该回城里了。”
徐明德看看窗外，开口说道。
“徐叔徐姨，我开拖拉机送你们，快得很。”
李复兴擦干手从厨房出来，话音未落，人已经朝村里走去。
没一会儿，拖拉机“突突突”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两道雪亮的车灯划破了夜色。
他又进屋抱出一床沉甸甸的棉被，那是奶奶当年的嫁妆，蓝布的被面洗得泛白，却干净整洁，棉花厚实得像新的一样。
“路上风大，盖上这个就不冷了。”
徐倩看着那床被子，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底升起。
李复兴将棉被仔细地铺在拖拉机车斗里，又垫上几个草垛。
“上来吧，”他拍了拍柔软的“座位”，“这样坐着不颠。”
徐明德先上了驾驶座，徐姨抱着已经睁不开眼的徐慧坐进车斗，徐芳也在她身上靠着。
徐倩正要迈步，李复兴伸出手稳稳地扶了她一把：“地滑，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