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爷撕了张烟盒纸，在上面写下油条、油糕、炸丸子三样，让大家想吃哪个就站到哪一堆去。
他话刚说完，院里的人就分成了三伙。
支持二大爷“油条”的没几个人，他正想再吆喝几声，赵婶已经从屋里抱出个大白萝卜，高声喊着要炸丸子。
三大爷那边支持“油糕”的也稀稀拉拉，他眼珠一转，瞅见炸丸子那边人多，便不声不响地挪了过去。
没一会儿，邓奶奶的“炸丸子”队就人满为患，大家七嘴八舌地报起了自家能贡献的材料。
“我家有胡萝卜，切点进去颜色好看！”
“我回家拿点葱姜来！”
一大爷拿起笔，在“炸丸子”后头重重地画了个圈：“行了，就它了！全票通过！明儿一早都动起来，各家带各家的料，咱们热热闹闹开油锅！”
会一散，大伙儿心里都惦记着第二天炸丸子的事，乐呵呵地各回各家了。
凌晨的寒气还未散尽，院里厨房的烟囱却已吐出灰白的炊烟。
三大爷把一件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正往灶膛里添煤块，熊熊的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
“老嫂子，火头怎么样？”
他扬声问。
石阶上，裹着头巾的邓奶奶正蹲着择萝卜缨，她没回头，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起身，朝厨房挪步：“火再大点才好！等油锅冒了青烟，炸出来的东西才叫香，我那大孙子就好这口。”
话音未落，院门外就传来了赵婶那标志性的洪亮嗓音：“胡萝卜来啦！”
人随声至，她提着菜篮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厚棉袄的下摆蹭起一片雪沫子。
“瞧瞧，我家老头子擦的丝，供销社的机器都没他手巧！”
紧接着，二大爷也捧着个搪瓷盆进了院，稳稳地托着四枚鸡蛋：“添几个鸡蛋进去，这丸子才能外酥里嫩。”
“对了，复兴那小子，怎么还不见人影。”
“快了快了！”
三大爷一边应着，一边将一大勺油倒入锅中，油花立刻欢快地爆裂开来。
大盆旁，众人已经忙开了。
赵婶把胡萝卜丝倒进去，二大爷利落地磕入鸡蛋，抄起筷子就大力搅和，呼哧的喘气声和食材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
“盐！快加盐！”
“五香粉也来点！”
“面不够了，再添点！”
此起彼伏的喊声中，三大爷赶紧抱来面粉袋，结果手一哆嗦，白面撒了自己一肩，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
邓奶奶在一旁当起了总指挥，用拐杖头轻轻敲着偷闲的人：“手脚都麻利点，等会儿娃们醒了，可有得抢呢！”
正说着，李复兴踏着一地碎雪进了院子，帽檐上挂着几点晶莹的霜花。
“抱歉各位，我来迟了。”
他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快步走向大盆。
“面糊调得如何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