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宛如那一回遇见吴十天,是昙花一现。
就宛如他暂时的缓解,是梦里黄粱。
白草急匆匆地回来禀报:“公子,京城来信。”
他展信一看:飞禾有变,儿速归。
“还有其他的吗?”
白草顿了顿,跪了下来:“公子,绿水去了后院,大夫人处。”
良久。
“好。”
都等不及,等他去死了是吧。
怎么就那么恨呢?他这为他人做嫁衣的一生,痛苦的一生。
“卖掉我名下的所有产业。”
“公子,那可是王家……”
“不是。”他自嘲地笑一笑。
“是,奴婢马上去办。”
……没想到吧,王家,你可以卸磨杀驴,但是驴走了,你的磨盘还能转得起来?
……
叶夭夭给他全身的腐肉都给割掉了,那一刻她竟然觉得是在切烤好了的全羊。
她看着他的身体,连连称奇。
也是个金尊玉贵长大的主,怎么就过得这么的惨了呢?
若非不是他底子打得好,还真无法让他爬到如此高的地步,还恰巧遇到了她。
给他上好了药之后,他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因为她上的麻醉,不然,得疼醒他。
半夜,男孩醒来,他怔怔地看着那破烂的屋顶,恍然间似乎是睡在自己的**。
不对。
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个被架起来的严刑拷打的家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都被砍了头。
而他的位置,是私生子顶上的。
“醒了?”一道跟这半夜的温度有得一比的凉飕飕的姑娘声从头顶响起。
以他的方向,只能看得到反转过来的一道人影。
她能看得清他,而他看不清她。
“眼珠子能动,还行,看得清我吗?”
他张了张嘴:“……不。”
叶夭夭想了想,呵,然后出去点了一盏油灯,缓缓地在他的腿边坐下。
“这回,看得清吗?”
他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平平无奇的姑娘,那身量竟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姑娘家!
“能。”
是她家的大人救的他吗?
“你爹娘……何在?”
叶夭夭正在暗喜自己忖度的麻醉药的分量和时间,终于数对剂量了的时候,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
“嗯?我没爹娘的。”
“?”他懵懵的看着面前的就跟自己妹妹一样大小的姑娘,突然就闭了嘴。
难道!是什么世外的神医救了他,这是神医的小侍女?
叶夭夭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坏了,直接就说:“你的脸有个刻印,死囚。你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而犯的事。”
烧杀抢掠的,她不可能真救吧。
他闭上了嘴,脸上十分痛苦,似乎在回忆什么。
全身那痛觉触觉感知全都慢慢回来了,刚刚还不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轻微的动作,越发的明显。
叶夭夭看着他痛,也没什么想法,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
“我,是,谢……浩然。”
叶夭夭沉默。
“谢将军的嫡长子。”
“嗯。”
叶夭夭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谢浩然顿时心中警铃大响!
这姑娘,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吧!
他真的是失策了!
全家保下了他,全家就剩了他,他却对一个陌生的姑娘透了底!
他全身都在叫嚣着懊悔,开始拼尽自己的全力,往床边挪。
每动一分,全身都痛得叫嚣。
他的额间冒出了汗,渗着纱布,又透了血。
他跟蚂蚁一样搬动着自己沉重的身体,终于让他挪到了床边。
“嘭!”他摔在了地上,在夜里尤其的明显。
他痛到龇牙咧嘴,全身的皮都绷紧了,越发的疼痛。
叶夭夭拿着下午没烧完的干枯的柴叶回来的时候,一脸无语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也龇牙咧嘴,纱布都挡不住他的血的男人。
她紧闭了双眸,复张开。
“原来你喜欢睡在地板上,行,你坐着吧。”
她把枝叶推到他面前,暗黄的灯光随着动作而飘忽了一下,在墙壁上摆弄了一道优美的幅度,也在他们彼此的脸上划过了一道身影。
他有些懵,这变化发生的太快了。
“你不叫谢浩然,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谢浩然,所以,以后……你姓吴。口天吴。数数这里多少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