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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任凭两行泪弄脏妆容,任凭此刻周身狼狈,她也容不得自己失控。
唐暄和看着她,突发一声感叹,“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适合当皇后,一国之母,但朕又有点庆幸不是你,否则终有一天朕只怕落得个不得好死的名头。”他凝着女子,突然正色道,“如果当真进入宫闱,朕相信你,会是下一个元太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光涣散,谢清允跌坐在地上,大朵的泪滴低落在赭色的喜服上,溅开一团墨色的花。
唐暄和盯着她,半晌轻轻叹了声气,“今日我不会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
谢清允从正厅出来,黑夜中一身喜服也是明亮惹眼,厅外的守卫见她出来,其中两人手持着长枪挡住她的去路,又听闻屋内年轻帝王传来的声音,“让她走。”随即,守卫收回长枪,见女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事前,谢清允曾嘱咐高彻,若行动后一个时辰之内她还没有出来,就证明事情败露,时辰一到,立马招呼‘悼倬’撤走。
眼下,流民首麾下的众多起.义兵都被淮南王府的守卫活捉赐死后,他心中慌乱,然而又过了半个时辰,埋伏在暗的‘悼倬’还不见谢清允的鸣镝奏响,他咬了咬牙,还是招呼队伍撤走。
谢清允前脚走出正厅,后脚便有守卫冲进其中,向着上首男子禀报胜利,“但活捉的士兵大都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流民,他们浑然不知是谁在背后煽动。”
闻言,唐暄和始终背对着大厅,面对着上首墙壁上着实鲜艳的“囍”字,最终他摆摆手,“罢了。”他顿了顿,继而问到,“东厢房的火势如何?”
“已经控制,但屋内损毁严重。”
唐暄和招手,再次示意守卫退下。
外面已然恢复寂静,空气里却仍旧飘**着一股浓烈扑鼻的灰败味,她抬眼望去,只见黑暗中金碧辉煌的东厢房已然漆黑一片。
她面无表情,可自始至终内里秉持的骄傲信念却全数瓦解。
她不再流泪,甚至痛恨弱者的哭泣,可到头来,竟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什么是真相,什么是事实,不过是人们为了歌功颂德筑起的人墙。
她曾口口声声要为着道义,要争取正义,可最后却发现这只是另一场硝烟弥漫的厮杀。
一路畅通无阻,胜利的一方在忙着收拾地上的残肢断臂,忙着清理渗透进地缝的残忍,竟无人阻拦她前进,她就像是一处不经意惹起漫天风沙的尘埃。
地上的血,地上的尸身,那些流民又何其无辜,只是凭借着上位者一腔热血,自以为是的孤勇就葬身于此,她与那些夺人性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功利者又有何尝不同!
......
江珺卿这日以身体抱恙缺席了仪式,他躲在一间酒楼的厢房里喝得酩酊大醉。
直到华灯初上,墨羽才走上来,“王爷,东厢房已毁。”
“嗯。”他轻轻应着,面上全然没有做了亏心事的自觉愧疚,他现在都还忆起雨夜,那个女子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句撞.击着他的耳膜,反倒令他有一种自始至终都在唱独角戏的羞愤感。
你想嫁?我偏让你嫁不成。
如此想着,他竟笑出了声,许是连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一方雄霸天下的心终有一日竟会用到一个女子身上。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大敞的窗户外透进来的光亮让他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恍然感。
梦里的女子大红喜袍,眉眼带笑,可这笑却不是为他展,那如火的红裙妖.娆却也有另一双手为其脱去,一想到她会与其他男子耳鬓厮磨,水乳.交.融,情到深处会有旁人在她耳根说着不离不弃的温言软语,他就觉心口胀痛,恨不得拔剑杀了那人。
于是,他无缘无故做了一件凭空引来怀疑与猜忌的事——烧了他们的喜房。
直到街道上传来打更的声音,他才知原来天色竟已这般晚,可他脑海中总是无法平静,那二人同拜天地的模样总是如走马灯一般轮流放映,像皮影戏,看得模糊却心有所感。
屋外再次响起叩门声,江珺卿脑袋昏沉,隐约记得自己叫屋外那人进来,随后玄衣男子在他身侧说了许多,他都没有听清,可唯独一句,他听得异常清楚。
“谢小姐不见了。”
*
几乎没有人说得上来,淮南王妃怎就会不见了,就连伺候在正厅的侍女们也一致声称,事发时他们遂宾客一起移步到正厅后的偏殿保护起来。
当众人赶至正厅时,却发现太医也急忙进了殿,据说是皇帝遇刺,身上中了剑,刚好是在心口的位置,情况危急。
有人问李公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公公只说道,“方才有刺客杀了殿外的守卫,闯入正厅,欲行刺皇上,皇上寡不敌众,最终被来人刺了一剑。”
一时间,众人记挂皇帝伤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