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不停的觳觫着,显然是惊恐到了极点。
其他的嫔妃,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要么是紧张,要么是恐惧,要么是幸灾乐祸。
只有沈茵媱一个人,脸上始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而眼底深处,却露出深深的怜悯,以及鄙薄。
周棠梨也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当着满朝文武,以及所有宫妃的面,如此严厉呵斥莹贵妃,丁点面子都不给她。
而那个向来交横跋扈的莹贵妃,此刻跪在地上,连句恳求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的胆子真不小,可是仗着朕平日宠幸于你,便连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了。”皇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听在耳中,却并不觉得皇帝打算对莹贵妃从轻处罚。
一旁伺候的汪枞站了出来,目光掠过几乎瘫软在地上的莹贵妃,那眼神仿佛已经不是在看一个活物了:“皇上,您打算要如何处置,是只废了位份,还是打入冷宫?”
也不知莹贵妃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要给予如此重的处罚。
但皇帝开了口,这一开口,众人才知,废黜位份和打入冷宫全是轻的。
“拉下去处死吧。”
在场诸人,纷纷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直漠然不语的莹贵妃,在极度恐惧下,终于抬起身子,哭喊起来:“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求您了,臣妾自知不该说那些话,但臣妾也是不知道,若是知道,绝对不会那么说,至于这首饰……”她低下头,将腕上的一枚景泰蓝赤金镯子褪下,一把丢在地上:“这首饰不是臣妾的,是她,是沈贵嫔的,臣妾不过是看着好看,借来……借来用用的,臣妾真的冤枉啊,求皇上开恩,饶臣妾一命!”
借来的?
一直岿然不动的沈茵媱,嘴角蓦地牵起一抹几乎无人察觉的笑意。
明明是她抢来的,却说是借,天底下还有比这人更脸皮厚的吗?
不过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一场戏,一场她亲自导演的戏,从她被皇帝看上,被晋封为莹贵妃的那一天起,就无法避免的一场戏。
可怜啊,还在这里拼命解释,题图换取皇帝的丁点怜悯与不忍,她哪里知道呢,这一切,从头至尾,都是皇帝的设计。
一个亲自将她推进火坑的人,又怎么会救她呢。
果然,皇帝毫不留情道:“你骄横之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他的朕倒也忍了,你却越发得寸进尺,司徒一族都是叛徒,你难道不知?”皇帝起身,走到莹贵妃面前,将地上的景泰蓝赤金镯捡起,看到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怒意更甚:“朕不管你从何处得到这枚镯子,总之,你擅自佩戴温虞帝姬的遗物,就该死。”
莹贵妃彻底绝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因为她妄议了几句西昭王和西昭王妃,还是因为自己佩戴了那枚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镯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已经迟了。
被拖下去的时候,她似乎听到皇帝下令,将她在漕运当职的父亲,一并收押下狱。
她挣扎了两下,却无济于事,挣扎中,她恍然看到了沈贵嫔冰冷悲悯的目光。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竟是这样!
她奔溃大哭,却再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喜怒了。
“皇上,看来司徒逆贼的余党,还未完全剿灭。”寇旭适时站出来,将原本该点到为止的话题,重新提及。
这世上永远不缺爱凑热闹的人,此话一出,皇帝还未发话,在做的其他大臣,已经发出了各种惊叹。
“不会吧!”
“当初不是说,所有的叛军余孽全部被剿灭了吗?”
“也许会有一个两个漏网之鱼,不过也不不足为惧。”
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大的变化,但眼底的光,却暗沉了下来,周身隐有勃然的怒意。
只有离他最近的汪枞,能感觉出这种不断变化的气氛。
“寇旭,没有切实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
寇旭既然敢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早有准备,招来一名小太监,指着小太监手里的一幅画道:“皇上,证据在此,还请您过目。”
在场的文武百官全部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去看那幅画上的内容。
当画卷展开,也不过是一副再简单不过的红梅图。
可皇帝的眼神却是一凝,站在角落里的江意承,眼神也是一窒。
“这是……”
寇旭上前几步,俯身叩拜,随后才抬起头:“这是温虞帝姬生前所作的画,皇上应该有印象。”
何止是有印象,他甚至能清楚记得,那时候温虞帝姬满身神采飞扬的恣意模样,多年来,那副场景,无论历经多久,从未有过丝毫褪色。
“寇旭,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