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周棠梨的分析,江意承似笑非笑:“丫丫观察如此细微,难道你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江意承,他听完后,竟然反问了这么一句。
无论在李隆面前如何的若无其事,在面对他的时候,总也做不到泰然自处。
“我也是姑娘,姑娘家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
这个回答却没有令他信服:“姑娘家的心思你明白,我可以理解,但李隆的心思呢?你如何确定,那只荷包,一定是他心上人送给他的?”
她想也不想反驳:“每天珍而重之的戴在身上,不是心上人送的,会是谁送的?”
“也许是他母亲,也许是他的妹妹,又也许,是他的红颜知己。”
她顿时语塞,盯着桌面半天想不出一个好的辩词来。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那个收下你亲手绣制荷包的男人,可有这般珍而重之,时时刻刻戴在身上?”
“当然。”又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完后,就见他的唇角垂了下来。
“我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得到你的青睐,值得你亲手绣制荷包送给他。”有些事情不去想也就罢了,一旦往深里探究,就会叫人挫败不已。
不禁想到她梦里呼唤的那个名字,终究还是无法做到毫不在意啊。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何时就变成这样小心眼的人了。
“当然是大人你啊。”她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只绣工精细,色泽清雅的荷包。
这只荷包是早就绣好的,一直想要亲手送给他,却犹豫了许久,没敢拿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格外注意李隆腰上的那只荷包。
如今的她,早已今非昔比,前世几十年沉淀下来的绣功,连于氏都赞不绝口,终于可以弥补前世的一桩遗憾了。
看着她手中的荷包,他眼神一亮,顺手接了过来。
荷包颜色沉稳,就算挂在一身玄黑的官袍上,也不显得突兀。上面的花纹也很简单,干净利落毫不花哨,然而简单中却透露着精致与华贵。
只是这图案,他觉得并不合适。
修竹如玉,高风亮节,有虚怀若谷之心,亦有清雅岁寒之心,风欺雪压,宁折不弯。
自己不过是一株生长在阴暗之处,满身剧毒的乌头草罢了。
不过还是满心欢喜的收下,珍而重之地揣入怀中。
“大人,这事您打算怎么办?”见状,她连忙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
拿了荷包,他心情不错,也就不再计较之前的问题:“自然是找出那个女子。”
她听了连连摆手:“不行啊,你这样会害死他们的。”她讨好地看着他,两只杏眸宛若麋鹿般无辜:“您是个好人,就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吧。”
她总是这样,有什么事要求他了,就会摆出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他心里虽明白,但每一次还是会招架不住,简直像中了邪似的。“做什么如此关心人家?李隆在万寿殿下埋了几百斤的火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宫宴当晚,那些火药真的被点燃了会怎样?”
她当然想过,当时还一阵阵的浑身发冷来着,可一码归一码,真正要害人的不是李隆,他也罪不至死。
“你的意思是,他非死不可?”她知道这事很难,要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忍心为难他。
“倒也不是非死不可。”他却忽而转了口风。
“你有办法救他?”
他没肯定也没否定,只道:“事已至此,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她沮丧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虽然心有动摇,但比起相信我们,他更相信自己。”
“那个女人的身份呢?他可有透露些什么?”
还是摇头:“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将心爱的人置于危险之地。”
“呵,肤浅。”冷笑一声,不屑道。
怎么谁都喜欢说肤浅两个字?但江意承说的,明显比李隆有气势。
“怎么肤浅了?”她不耻下问。
他也积极解释:“你以为,李隆的生死,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在她好知的眼神中,他不急不缓道:“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傍晚前,李隆就会被转至大理寺。”
“为什么?”刚问出,就在他别有深意的眼神中恍然大悟:“是皇上,因为此事事关重大,绝不会让单独一方来做决定。”
“你只说对了一半。”
“怎么说?”她继续不耻下问。
他觉得这姑娘真奇怪,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对绫罗绸缎不感兴趣,对坊间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偏偏对这种事感兴趣。
不过这也越发让自己对她感兴趣,“你想想,如果你是幕后主谋,如果李隆被抓,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杀人灭口。”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自己首先被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