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将养了半日,便启程离开了。
周棠梨将刚蒸好的糖米糕包了几大块,送给青女路上吃。
可当她带着米糕,要亲手交给青女时,两个小厮却将她拦住。
“小姐累了,已经去马车中歇息,这东西交给我就好。”伸手拦住她的小厮长得唇红齿白,说起话来有些细柔,年岁看着比周明路要大些,可那声气儿却完全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该有的。
她朝马车看去。
车帘遮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瞧不清楚。
她看着面前的小厮,将手里的糖米糕递过去。
马车开始辘辘前进,另一名小厮从袖中摸出个银锭子,恭敬递给于氏:“这是我家夫人的谢礼,夫人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些粪土俗物而已,还请大婶务必收下,这样夫人心中方可安定。”
人家都这么说了,不收的话就太矫情了,不管怎么样,自己也付出了不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这报酬拿着,也心安理得。
于氏道了声谢,便收下了银锭。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于氏这才沉沉叹了口气:“虽是母子平安,却也不知是福是祸。”
“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周棠梨不解问道。
“那孩子生下来时,被脐带绕了脖子,险些没缓过来,好在我想起生修儿时,稳婆支的一些招,总算救过来了,只是……”
于氏牵着周棠梨的手转身回屋,其实这事憋在心里也有一阵子了,自家闺女最贴心的,跟她说说也没什么。
“只是往后脑子会不太灵光,免不得要受人排挤。”
大户人家的孩子,比不得她们这种穷苦破落户,打从娘胎开始,就一个个暗中较劲,有本事的自会得到家族赏识,前程光明,人生得意,而那些出不了头的,便会被无情放弃,日子过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但再落魄,好歹也能自己给自己找个出路,但若是个痴傻的,往后的日子,想必就真的艰难万分了。
周棠梨的心,跟着于氏这句话,往下沉了沉。
不灵光。
那不就是傻子,呆子吗?
青女说,他们身在一个连活着都不容易的地方,若是带着一个痴傻的弟弟,那今后还怎么活?
她不由得开始为青女担忧起来。
可自己和她并不是一路人,再担忧也无济于事,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青女的路,也需要她自己来走,谁也帮不了谁。
……
日子再次恢复平静。
短短的一日际遇,也很快成了过往,被抛诸脑后。
转眼间,便到了深秋时节。
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来乡里采买物资的商人越来越少,就算有人来,也只收购些粮食和衣物,像那些可有可无的绣品,已经无人接纳了。
于氏不由得开始发起愁来,他们一家生活的主要来源,就是那些绣品,要是没人购买,那后面的日子,定然会变得艰难不少。
好在周明路是个争气的,前几日武馆的东家又给他涨了工钱,每月二两银子怎么也够一家人维持过这个冬天了。
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泉安乡毕竟是个地处偏僻的小地方,比不得大市镇,消息闭塞得很,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有这样严重的牵连。
说起来,大靖朝地广物博,繁荣丰饶的城镇数不胜数,泉安乡这种小乡镇,真可以算得上是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多年前朝廷发生的一场政变,听说影响深远,但位于大靖西北部的这些小乡村,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正因如此,此时发生在泉安乡的古怪之事,才会让于氏心生不安。
周棠梨也努力回想上一世发生的一些大事,可终究什么都没想起,不知是时间太长,前尘旧事已被慢慢遗忘,还是压根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日,于氏一大清早,就带着自家母鸡下的蛋,去往集市,想着换点柴米油盐等一应生活之物,谁知没到晌午她就回来了,篮子里的鸡蛋一个也没换出去。
周棠梨以为行情不好,本想宽慰于氏几句,谁知于氏一见到她,就抓着她的手,紧张兮兮道:“还真出事了!”
她被于氏的样子吓了一跳,出事?出什么事了?
于氏放下手里的鸡蛋,拧着眉头,很是愁绪:“我今儿在集市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镇守西陵的那位西昭王出了事。”
西陵?
听到这两个字,周棠梨的心,无端跳的厉害。
“西陵出事?出什么事了?”她连忙追问。
于氏刚才还急的满头冒汗,这会儿却慢条斯理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口口喝了,才把来龙去脉说了。
“听说那西昭王卖国求荣,与且兰大将私下谋划,要联起手来对付皇上,事成后,大靖国土一家一半,好在他身边的副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