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晓。”
坐下的萧靖微微低首道:“富者恒富,穷者恒穷,一旦形成这种局面,中枢的处境就愈发艰难了。”
“是啊。”
楚凌轻叹一声道:“别的不说,单单是土地兼并这块,赚取到大量钱财的人,势必要挤压自耕农。”
“就连商税如此低,还有人绞尽脑汁的偷税漏税,甚至避税逃税,哪怕拿出大量金银去贿赂,都不愿缴税,这随之带来的就是吏治腐败。”
“商税尚且如此,更别提以土地为首的赋税了。”
“这段时日,朕一直在御览太祖、太宗、宣宗时期的涉税卷宗奏疏,朕就发现啊,中枢的财政收支出现极大纰漏。”
“说起来真是可笑,从正统元年到正统三年间,中枢收上来的税,居然呈逐年递减趋势,尽管幅度不是很大,但这首尾竟差了近两百万,这还是有加征摊派下,才收上来这么多的税,真是够触目惊心啊!!”
萧靖心下一惊,他没有想到今上竟然调阅太祖、太宗、宣宗三朝涉税卷宗奏疏,还跟正统朝进行比较。
毕竟先前需要今上分心的事儿可不少啊。
可即便是这样,今上还是御览了三朝涉税卷宗奏疏。
天子如此勤奋,对天下来讲是极好的!!
别看楚凌归大兴殿后,极少在外朝召开大朝,但是小规模的御前廷议,从来就没有停过。
在楚凌看来,熟悉他统治的大虞,是需要一定的周期的,他不希望宝贵的时间与精力,浪费到无用的事儿上。
哪怕他深居大兴殿,没有按制召开大朝,这在朝野间引起一些非议,可对于这些,楚凌根本就没有在意。
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
不能受外界的影响。
要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做事,大虞只会有一个结果,国力不断衰败下,治下必然混乱不堪。
作为大虞天子,必须要有主见,有决心,有毅力,有魄力,有恒心才行,尤其是还想推动改革,那就更要如此了。
“瞧瞧这反差有多大。”
在萧靖思绪万千之际,楚凌似笑非笑道:“边榷重开一事,初提时在朝野间备受争议与抨击,说什么的都有。”
“可现在呢,榷关总署如期召开竞拍,这来听风阁参加竞拍的人何其多。”
“这些人有哪个不是非富即贵?有哪个不是来历不凡,四百多众啊,这还仅是跟边榷有关联的。”
“朕就在想啊,今日来参加竞拍的,这在过去啊,有多少跟走私息息相关?他们跟中枢有司的人,跟虞都上下的人,跟大虞诸道各府众县的人,又存在着多少牵扯呢?”
“边榷封禁,本是为了削减敌国实力,以使大虞能在对弈中占据优势,可就因为一些贪念欲望,使得该策没有达成预期成效,还使中枢该征的榷税全都没了,朕最厌恶的就是利己的硕鼠!!!”
改革不是提出来,就能在短期内见到成效的,这是需要一个较长的周期来作为缓冲,在政策延续下,在积攒到一定程度才会发威。
而伴随着改革的开始,出现风波与震荡是避免不了的事,毕竟牵扯到了利益,对于既得利益群体而言,他们可不愿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这算什么?
你说吐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