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姜和蔡琰二人随着杨帆一起前往了杨府之中。
杨帆这一次为了表达对蔡琰和甄姜二女的思念,宴席上面专门没有请别的人,只请了甄姜和蔡琰二女。
后厨的铜壶开始冒白汽时,杨帆正站在廊下看赵武挂灯笼。
新糊的绢灯上画着雁归图,是蔡琰昨日亲手勾的线,墨色还带着松烟的清苦气。
“大人您看,”
赵武举着灯杆往梁上挂,“蔡夫人说这雁翅得画得舒展些,才像真要落进窝里的样子。”
杨帆指尖抚过灯笼边缘的竹骨,忽然想起出征前蔡琰为他整理行装时,也是这样细细抚过箭囊的皮革:“玄菟的秋雾重,箭杆得用桐油浸过才不会受潮。”
那时她鬓边别着支银簪,是他前年在乐浪郡淘来的旧物,簪头雕着极小的雁群,此刻正随着灯笼的晃动在廊柱上投下细碎的影。
“大人,甄夫人让问,酒温到八成热可以吗?”
厨娘的声音从月亮门里钻出来,带着面案上的麦香。
杨帆转身时,看见青砖地上落着片桂花瓣——后院那棵老桂树是甄姜嫁过来时亲手栽的,她说“玄菟太冷,多种些能开花的树,看着也暖些”
。
去年桂花落时,她蹲在树下铺油纸,裙摆沾了不少金粉似的花瓣,抬头时笑出两个梨涡:“等晒干了收起来,明年你出征时,装在香囊里能驱虫。”
正厅的案几已经摆妥,甄姜选的是去年从洛阳运来的紫檀木案,边角被她用锦缎包了,说“免得碰着大人的膝盖”
。
杨帆看着案上的青瓷盘,忽然想起乌桓草原的寒夜里,他总把甄姜绣的护膝贴在胸口——那护膝里塞着晒干的艾草,是她春天在郡外采的,说“辽东的艾草比别处温性足”
。
“这对玉盏还是去年西域商队送来的吧?”
蔡琰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正用细布擦拭盏沿,指尖沾着的水渍在灯光下像碎星。
这对羊脂玉盏是杨帆特意留着的,总想着等打了胜仗回来,和她们共饮庆功酒。
有次他在书房看兵书,蔡琰端着茶进来,玉盏放在案上时出轻响,她说“这声音像极了长安城里的编钟”
,说着就用指尖在盏沿轻轻划,真划出些清越的调子。
甄姜提着食盒进来时,鬓边沾了片藕荷色的花瓣。
“刚从荷塘摘的鲜藕,”
她把白玉碗放在案中央,碗里的藕片浸在蜜水里,还浮着几粒殷红的樱桃,“知道大人爱吃脆藕,特意选了中段最嫩的。”
杨帆看着那藕片,忽然想起三月前在乌桓王庭外的沙丘上,他啃着干硬的麦饼时,总想着甄姜做的藕羹——那时她总说“行军路上火大,藕能清心”
,临行前装了满满一陶罐,最后他舍不得吃,分给了伤兵。
“琴已经调好了。”
蔡琰抱着焦尾琴从里间出来,琴身擦得亮,弦轴上缠着新换的红丝绦。
这琴是蔡邕先生的旧物,琴尾刻着极小的“琰”
字。
去年冬夜,杨帆处理完郡务,听见琴房有琴声,推开门看见蔡琰披着貂裘坐在琴前,指尖冻得红:“想着大人明日要去巡查边防,弹《从军行》给您壮行。”
此刻琴弦上还留着她调弦时的余温,杨帆甚至能想起她调弦时微微蹙起的眉——总说“弦松了显不出风骨,太紧又怕断”
。
酒壶里的黍米酒开始泛泡时,甄姜忽然起身去拿酒筹。
她穿的杏色襦裙上绣着缠枝莲,是她自己绣的,针脚细密得像春蚕食桑。
有次杨帆看见她在廊下绣花,阳光照在她顶,银针穿过绸缎的声音比蝉鸣还轻:“这莲纹得绣得舒展些,才配得上大人书房的屏风。”
此刻她捏着酒筹的指尖微微红,定是方才温酒时被蒸汽熏的。
蔡琰正在点香炉,银匙舀起的檀香粉落在炭火上,腾起细弱的青烟。
“这是西域的安息香,”
她把香炉往杨帆手边推了推,“上次商队说这香能安神,想着大人回来定是睡不安稳。”
杨帆看着那缕烟,忽然想起在乌桓帐中,他总把蔡琰送的香囊放在枕边——那香囊里装着晒干的兰草,是她在郡外的溪边采的,说“玄菟的兰草虽小,香气却能透过重帐”
。
第一道菜端上来时,杨帆的目光落在翡翠碗里的鲈鱼脍上。
鱼肉切得极薄,像雪片一样浮在清汤里,是甄姜最擅长的菜式。
去年他从乐浪巡查回来,甄姜就是这样端着鱼脍在廊下等,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脚步轻晃:“知道你爱吃这口,特意让渔户今早去江里打的。”
那时他吃得急,鱼刺卡了喉咙,她就用银簪小心地挑,指尖触到他喉结时,自己先红了脸。
“尝尝这个。”
蔡琰夹了块炙羊肉放在他碗里,羊肉上还沾着芝麻,是他偏爱的做法。
乌桓草原的三个月里,他吃过最香的烤肉,是在击溃敌军那晚,篝火上烤的野羊,但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