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小铁片上还有着一个乌青色的图案。
“你见过这个图案吗?”皇上直截了当地问道。
“之前在大长老那儿见过。这材质……”他接过铁片,捏了捏,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你倒是敢实话实说。”皇上冷哼了一声,喝了口热茶。
慕容潇笑笑,“儿臣哪里还敢骗父皇?而且……之前的事情确实算儿臣对不起父皇。”
皇上把茶杯往前一推,眸子里透出些许的老练与熟达,“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重新解释一下当初发生的逼宫之事。”
能给慕容潇再一次的机会,已经算是皇上足够的宽容大量了,也代表着两人关系慢慢开始冰释前嫌了。
慕容潇把自己那天晚上为救傅相思中箭、毒素并未清除干净、他莫名奇妙脾气暴走、晕倒在北宫门前、最后睁眼在大殿上清醒过来的事情一一都与皇上说了清楚。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毛都蹙在了一起,揪成了深深的结。
“那天晚上的杀手,你可调查得出他是谁?”
慕容潇沉默了许久,却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看得出他的纠结,“调查出来是谁就是谁,那么支支吾吾干什么?难道是怕朕会吃了你?”
慕容潇这才说道:“与太子府的人相关,儿臣最后查出来的人是鹿卿淮,鹿姑娘。”
“卿淮那姑娘柔柔弱弱的,力气那么小,别说射杀人了,就是连弓弩怕是都拿不起来吧?”皇上狐疑着问道。
“傅相思遇袭的那晚,她看到了黑衣人的一些显著特征。这是她根据自己的印象所画出来的画像,而这双绣花鞋,确实就是鹿卿淮经常穿的那双绣花鞋。”
鹿卿淮在这段时间里经常进宫来,那双绣花鞋,他确实也见过。
“可是朕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串通好的、画出来的画像?只凭一张画像,就想让朕相信你们?”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吧?
慕容潇早料想到,仅仅凭借一张画像,皇上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可是有关鹿卿淮是太子府上的人的更多证据,都被寄放在了秦王府上。
慕容潇掩藏好自己的情绪,“之前提及桐州一事,就是因为这边的铁矿一事。儿臣已经拜托傅老将军深入调查此事了,事情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而这铁片的材质……”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地猜测,那突然出现在皇上房间里的弓弩会不会是上次鹿卿淮手中的那一把?而这铁片,其实与桐州铁矿的铁料相仿?
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甚至逼宫的事情,他可能比谁都知道真相——要不然他现在也不会愿意和自己坐下来,促膝长谈……
德公公突然从门外小跑进来,脚步慌乱着,怀里的拂尘都东倒西歪的。饶是皇上,都很少看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德公公气喘吁吁地,也不论慕容潇是否在场,就急匆匆说道:“桐州来报,傅将军剿匪成功,龙脊山一片的山匪几乎全部落网。而在当地村民的帮助下,发现了……”
皇上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催促道:“发现了什么?”
“铁矿,而且铁质还是生铁!”德公公差点激动得就要语无伦次了。大翊的矿产资源并不丰富,不得不和周边国家起了冲突。
皇上也激动得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了慕容潇——原来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们随便胡诌乱骗自己的。
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慕容潇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刻钟,就听到德公公继续说道:“可是傅老将军也因此受了伤。傅老将军去桐州之前本来就受了腿伤。这一次是伤上加伤,桐州那边的医者说,可能傅老将军以后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也不知道傅老将军还能不能从桐州那边回来。”
慕容潇的心一紧,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傅相思。
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有多担心?以她那着急的性子,会不会立刻就想前往桐州?
慕容潇当即问道:“傅老将军受伤一事,现在还有谁知道?”
南陆北傅,是大翊赫赫有名的两位将军。其中的陆指的就是陆智骁,而傅,就是傅兹桡了。
大食使者最终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对这个月交流切磋的比试结果那么快息旗偃鼓,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忌惮着这两位老将军。
而现在大食使者还没有踏上回程的路……
德公公看向慕容潇,心里已经细细比对起了慕容泓与慕容潇在面对突然情况时的态度。他也不得不承认,慕容潇确实要比太子沉着冷静太多了。只可惜……
“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在场的人知晓。老奴哪敢把这个消息到处乱说?不过老奴也怕,桐州土地向来贫瘠,向来比不上临近的州郡富裕。这次的突然冒矿,怕是会引来不少势力的眼红与嫉妒。”
“到时傅老将军也调回京城的话,桐州的秩序只怕又会是一片大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