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芳失去了挚爱的丈夫。
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女儿,失去了从未谋面的父亲。
而她自已,连为丈夫痛哭一场,举行一次堂堂正正的悼念都做不到。
甚至,连尸骨的所在都不能透露。
一脸平静地送走了单位领导之后。
她愣了一会。
环视空荡荡的房子。
瞥到挂在墙上的结婚照。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便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王成芳被彻底击垮了。
产后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
她抱着新生的女儿,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无声的汹涌而出,而她却连放声痛哭都不敢。
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世界在她面前再次变得冰冷黑暗,一如许多年前,那个母亲去世的冬天。
但这一次。
王成芳是真真切切的没了主见。
就连自已真正沦为孤儿的那天,她都没有像这样无措过。
这一次的打击混合着产后的虚弱、激素的波动、以及那种连宣泄资格都被剥夺的荒谬感。
她彻底被掏空了。
变成了一具只会流泪的空壳。
一连三天两夜。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却喧嚣的地狱。
新生儿在她怀中因为饥饿和不适发出的啼哭,与她自已在深夜里压抑到极致的破碎呜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但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她都完全意识不到自已这三天是如何过去的。
奶水似乎不足,孩子哭得厉害。
她也只是机械的抱着,把基本没有多少奶水的乳头塞进她嘴里,眼神永远空洞地望向某个地方。
手机或许在某个角落某个时间响过,或许没有。
整个世界都褪了色,只剩下一个撕心裂肺的念头不断回响:
那个一直像是春雨一般温暖着自已的男人……
不在了。
再也体会不到他的温度。
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再也无法……
清醒时,视野总是隔着一层擦不干净的水雾。
可一旦疲惫到极点昏睡过去,丈夫总会来到梦中,略带歉意的笑着,抚摸起她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
但那也只会让醒来的时候变得更加糟糕。
第三天下午,一阵持续短促的敲门声过后,门口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
“小芳?你在家吗?我进来了啊?”
是肖艳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她一直留着王成芳家里的钥匙,本来是方便偶尔过来照应,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门被推开,肖艳红先走进来,后面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程明光。
映入他们眼帘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味。
王成芳瘫坐在冰冷的墙边,头发凌乱,脸色是一种近乎死亡的灰白。
而在她怀里,新生的小女孩因为饥饿哭得小脸通红,声音都有些嘶哑。
而王成芳只是无意识地,摇着怀中的孩子,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那里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悲痛摧毁的躯壳。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程明光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但他没有让自已愣神太久。
迅速环视了一圈房屋的狼藉,把手里提着的食材往地上一放,挽起袖子,粗声粗气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艳红!别愣着,赶紧地,先去帮把手看看孩子!”
他指挥起自已的妻子,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干脆。
随后,他目光转向墙边的王成芳,没有试图去扶她,也没说任何安慰的软话。
反而是提高了音量,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调喊道:
“王主任!你瘫在这干嘛?起来活动活动!”
“你家厨房借我用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挽好袖子,又捡起地上的袋子,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嘴里还自顾自地念叨着,声音洪亮得与屋内的死寂格格不入:
“我给你带了上好的羊肉!炖汤!这东西最下奶了我跟你说!”
“艳红生咱家小子那会儿,就靠这个,奶水足的娃都吃不完啊!”
“你放心,我程明光干别的不行,这羊肉汤可是做的一绝!”
……………………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
程明光与肖艳红两夫妇几乎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