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年后,皇帝身体日渐衰弱,随之几位皇子之争趋向白热化——
再又一个两年后,冬末。
皇帝废太子之前突发恶疾驾崩,太子瞬息之间控制了朝堂,成功登基。
登基后,太子的暴虐性子不再遮掩,实施暴政,大力打压世家大族,夺兵权,削藩,推崇酷刑------
底下民众怨声载道。
外祖一家当年因在夺嫡中保持中立,不肯接受拉拢,后期也遭到新帝报复,虽是保全了大部分族人的性命,却也没落得好下场。
新帝在位三年末,被裴惊蛰手持先帝遗诏,联合朝臣把其拉下马,废帝另立。
扶持幼帝登基------
至此维持六七年的朝廷动荡才得以平息。
想到这里,宋今瑶不由得呼吸一滞,这里面很多事件,她都是在前世时候,通过书信从小舅舅那里得知的。
这其中的朝堂变迁,说起来寥寥数句,但其中的血雨腥风岂是几句话几段字便能体现的?
就好比裴惊蛰,一路冲杀下来,虽后期位极人臣,地位崇高,但也是以残缺之身入的朝堂------
史上唯一一个不便于行的摄政王。
宋今瑶粗略捋了一下前世的朝堂变动,不由得暗暗心惊,若是现在太子就有了谋反篡位的想法,那么-----
前世皇帝的突发恶疾驾崩,就有点不经考究了。
说不准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
宋今瑶垂着眸子想事情。
完全没留意到,在她没看到的角度里,裴惊蛰看着她的视线,炙热又克制。
欸,穗穗,你还没想起我吗?
裴惊蛰心里又无端涌起一股失落。
记忆被拉回二十多年前一个午后。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天气,他被一群世家公子欺辱,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娇喝:“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
紧跟着,就见一红衣少女手持长鞭冲了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那群世家公子一看就是知道少女的身份,吓得慌忙逃窜。
少女的笑容张扬又明媚,在他眼中却有如天仙下凡,周身都带着金光。
“喂,小弟弟,还起得来吗?”
少女询问着他,唤他小弟弟,其实他不见得比少女年岁小,只是因为他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显得小而已。
“你叫什么?”
“裴,裴惊蛰------”
“惊蛰?是二十四节气里那个惊蛰吗?”
“嗯。”
“我叫穗穗!春雷惊百虫,万物复苏。惊蛰过,暖和和,麦子拔节穗儿多。你是惊蛰,我是穗穗,合起来就是‘惊蛰催穗’,算是你我有缘,这个给你。”
说着,少女递给他一方手帕,和一块玉佩:“我见你身上有伤,但我没办法带你回府医治,身上也未带银子,帕子你包扎下伤口,玉佩你拿去当了吧,去找医馆看看伤。”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再后来,再见的时候,就是他们全家被流放的时候了。
那时候少女似乎是在城外为家父出征送行,她远远地瞧见他,跑了过来。
“你?你怎么这样了?”
他当时没说话,他浑身脏污,又是罪臣之子的身份,站在明媚少女面前,又是自卑,又是难堪。
却没想到少女一点也不在乎,搜遍了全身,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袋银子。
“拿着,藏好,路上打点官爷,或许能过得好些,别灰心,事在人为,总有一天你会再度回京的,那时候必定是扬眉吐气之日,再无人敢欺辱于你。”
“穗穗------”他喉头哽咽,攥紧了手中的银袋,指节发白:“我叫惊蛰,别忘了我。”
“若,若是,有朝一日,我,我能重新有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你,你可愿嫁我?”
“好哇,那我等你哦------”说着,少女跑远了。
他知道,当时对方并没将这句承诺当回事,可是他------却认了真。
回忆到这,裴惊蛰心里升起一股幽怨,两年后,他拼杀一路回了京,少女却定了亲事------
后期更是------
欸!
两次,他都来晚了。
这是他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秘密。
正思绪纷乱之时,忽地耳边传来宋今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裴大人?两年前安平一带的剿匪,可是当今太子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