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纨绔子弟被送进了大理寺,但流言却像长了翅膀,迅在京城茶馆酒肆间蔓延。
“听说了吗?安嘉郡主把大伯沈主事留下的嫡子嫡女关在寿安堂,不给吃饱穿暖,每日只给些残羹冷炙!”
“何止啊!
连沈老夫人病了都不让请大夫,这是要活活逼死他们啊!”
尤其在下值御史们常去的“清风茶馆”
,几个看似普通的茶客“无意”
间与御史随从攀谈,将这番说辞“悄悄”
透露了出去。
更有几个看似闲谈的家丁故意在几位御史常坐的雅座窗前议论。
“唉,我表姑就在镇国将军府当差,听说西院那三位,每日只能喝两顿照得见人影的稀粥,沈老夫人都病得下不来床了,也不让请大夫……”
“可不是嘛,安嘉郡主这是要活活熬死他们啊!
真是造孽……”
窗内正在喝茶的两位御史听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摸出了随身的小本子……
正要走进茶馆的陈御史恰好听到只言片语,顿时勃然变色,他本就是萧衍喉舌,深知陛下此刻需要沈家稳定,北疆更需要沈家军心无旁骛。
他当即怒斥那散播谣言之人:“荒谬!
沈山大人涉案身亡,事实尚未查明,其家眷深居简出乃人之常情!
谁知是否有奸佞小人,欲行斩草除根之毒计!
尔等再敢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妇,休怪本官不客气!”
一群正在散播流言的闲客立刻低头闭嘴。
谣言攻势再次受挫,白党内部气氛凝重。
白府密室中,张原铭对着沉吟的白鸿渐躬身劝道:“相爷,不能再犹豫了!
宫中已有选秀风声,试探的人也被沈家扣下,密信想必也已落入他们手中。
若让沈澄葭入了宫,便再难掌控。
不如……一了百了。
杀了西院那三个,既能坐实安嘉郡主苛待致死的罪名,彻底搞臭沈家,也能绝了太子的念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依卑职看,用‘牵机引’最好。
去年柳氏不就曾用此毒谋害沈澄葭未遂么?如今西院三人若死于此毒,外人只会以为是柳氏余孽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沈家,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白鸿渐眼神阴鸷,指尖在桌上重重一叩,终于下定了决心。
“让你手下的暗卫,寻机从沈家西院的狗洞潜入。”
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人气,“就用‘牵机引’,事后,伪造成积郁成疾,让他们病逝吧。”
窗外,夜色渐浓,一场针对被困囚徒的致命杀机,悄然织就。
……
几日后,一名看守寿安堂的刘嬷嬷脚步匆匆地来到沈澄葭面前,面色凝重地禀报:“小姐,西院那边……情况有些不对。
那三位,这几日进食越来越少,今日送去的晚膳几乎没动。
老奴暗中观察,见他们时常面露恶心,尤其是晴月小姐,午后还干呕了几声。
起初只当是心情郁结,胃口不佳,可连着几日都是如此,老奴担心……”
沈澄葭正于灯下查看账册,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眸中锐光一闪而逝。
她放下笔,声音沉静无波:“担心什么?”
嬷嬷压低声音:“老奴愚见,怕是……怕是他们在装病,想借此闹出动静,或是博取同情,寻机出府。”
装病?沈澄葭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以她对西院那三人的了解,尤其是沈晴月,若真要装病,绝不会如此“含蓄”
,只怕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联想到日前白党的小动作和那封被截获的密信,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漫上心头。
“去请老府医,”
她当即立断,又补充道,“让他带着林芷一同过来。”
不多时,须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府医便提着药箱赶到,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素净、眉眼沉静的少女,正是他的侄女林芷。
林芷手中也提着一个小巧的药囊,举止间虽略带青涩,但眼神专注,显然对此行极为重视。
“小姐。”
老府医躬身行礼。
他在安阳侯府多年,深得信赖,更是看着沈澄葭长大的长辈,此刻神色也带着几分肃然。
“劳烦您老跑一趟,”
沈澄葭微微颔,目光扫过林芷,带着一丝审视,“西院那边有些异常,我担心并非简单的郁结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