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节,京城火树银花,笙歌不绝。
大病初愈的沈澄葭面色仍带着几分苍白,披着厚厚的狐裘,由春桃和秋菱仔细护着,与林婉儿、文茵相约同游。
文茵因父亲文修远提前回京,心情极好,硬是拉来了自家二哥文景暄作陪。
文景暄今日着一身竹青色锦袍,更显温润清雅。
他安静地跟在三位姑娘身后,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那个身着鹅黄衣裙、笑声如银铃般的林婉儿身上。
灯市如昼,谜题琳琅。
从简单的字谜到需引经据典的诗句谜,再到贴近民生的农具、物什谜,沈澄葭与文景暄皆能迅猜中,默契得仿佛心有灵犀。
林婉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只觉得这两人一个清冷聪慧,一个温雅博学,站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般配,忍不住凑到沈澄葭耳边低语:“葭儿,你看文二哥,与你多般配……”
沈澄葭闻言,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正要开口,人群忽然一阵拥挤。
林婉儿看得入神,猝不及防被身后之人一撞,惊呼一声,直直向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倒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她护回了安全处。
林婉儿惊魂未定,抬头正对上文景暄关切而略显紧张的目光。
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春衫,熨帖着她的手臂,那瞬间的安稳感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脸颊“唰”
地飞起两片红云。
文景暄也似意识到举止唐突,连忙松开手,耳根微不可察地泛红,轻声道:“林小姐,小心。”
两人这般情状,落在沈澄葭眼中,她心下恍然,随即泛起一丝复杂的感慨。
兄长沈静松那个只知排兵布阵的木头,怕是真没这个福分,娶不到婉儿这般灵秀活泼的姑娘了。
但见好友似有觅得良缘的迹象,她又由衷地为婉儿感到高兴。
这微妙的气氛,却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小姐,怪不得这般‘不小心’,莫不是瞧着文二公子在此,故意急不可耐地往人身上撞,好寻个归宿吧?”
徐婧柔与几个相熟的贵女恰好路过,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此刻她嘴角噙着一丝讥诮,语带双关。
林婉儿性子爽利,何曾受过这等污蔑,当即气得脸色涨红:“徐婧柔!
你胡说什么!
我与文二哥清清白白!”
文景暄眉头紧蹙,将林婉儿稍稍挡在身后,语气沉静却带着不悦:“徐小姐,还请慎言,莫要信口雌黄,污了林小姐清誉。”
文茵也急得跺脚:“就是!
徐姐姐你怎么能乱说!
我一直跟哥哥和婉儿姐姐在一起呢!”
徐婧柔嗤笑一声,帕子轻掩嘴角:“带着妹妹岂不正好?正方便给你们打掩护呢!”
“徐小姐此言差矣。”
一直静观其变的沈澄葭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她面色依旧带着病弱的苍白,眼神却清亮锐利,如同浸了寒泉的墨玉。
“灯市拥挤,磕碰难免,文二哥出手相助,乃是君子之风,林家姐姐惊慌失措,亦是女儿家常态。
怎么到了徐小姐眼中,这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的寻常事,竟能品出这般……别具一格的意味来?”
她微微偏头,目光似是不解地落在徐婧柔身上,语气轻柔却字字诛心:“莫非……是徐小姐平日里见惯了,或是亲身经历过此类‘机缘巧合’,故而才惯会以此度人,觉得天下女子皆同此心?若真如此,倒不如请徐小姐仔细说说,也让我们见识一番,何为真正的‘急不可耐’?也好叫我们避避嫌,免得无意中,又‘撞’到了哪位公子的怀里,平白惹人误会。”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直接将“自证清白”
的难题反手抛了回去,更暗指徐婧柔心思不纯、见识腌臜。
徐婧柔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沈澄葭“你……你……”
了半天,却接不上话。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李翰之女李欣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她父亲近来态度暧昧,她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她扫了徐婧柔一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鄙夷:“徐姐姐,白姐姐如今待字闺中,潜心备嫁,你这般急躁,四处……嗯,‘仗义执言’,不知是想替谁分忧,又想叫谁看见呢?这元宵佳节,大家图个清净欢喜,姐姐还是收敛些,莫要失了体统,平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