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
张启元及户部官员连忙出列。
萧衍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黄柏悟身上,语气似是斟酌:“黄河事关重大,修缮之事需得力之人督办。
朕本想让老成持重的黄太傅协理……”
话音未落,太子萧济果然按捺不住,急不可耐地出列,高声道:“皇兄!
臣弟愿为国分忧!
修缮河堤乃利国利民之大事,何须劳烦太傅?臣弟请旨,亲赴河堤,督办部分工程,必不辜负皇兄信任!”
他想着借此挽回颜面,更能暗中“查漏补缺”
。
就在他出列的同时,站在他斜后方的张原铭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伸手,极其隐蔽地轻轻拉了一下萧济的衣袖。
然而萧济正在兴头上,只觉得张原铭是在阻他立功,竟毫不领情地一甩袖袍,将那点提醒彻底甩开,上前一步,声音更加洪亮:“臣弟定当竭尽全力,确保河工万无一失!”
萧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底闪过一丝冷嘲。
他状似随意地朝文修远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极快地一碰即收。
文修远心领神会,立刻适时地开口:“太子殿下心系黎民,主动请缨,实乃朝廷之福。
殿下聪慧果决,若有殿下亲自坐镇,统筹调度,必能震慑宵小,令河工事半功倍。”
这番话听着是褒奖,实则将太子牢牢架在了火堆上。
一直暗中观察帝党脸色的礼部尚书李翰,此刻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风向,连忙出列附和:“文大人所言极是!
太子殿下仁德英明,才干出众,由殿下出面督办此等要务,再合适不过。
既可彰显天家对河工的重视,亦能磨砺殿下,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他满脸堆笑,仿佛真心为太子着想。
萧衍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这才缓缓道:“太子有心为国效力,朕心甚慰。
文爱卿与李爱卿亦是对你期许甚高。
既如此,朕便准你所奏,命你与张爱卿一同负责部分河段之修缮。
切记,此事关乎万千黎民性命,功过,皆由你一人承担。”
“臣弟定不辱命!”
萧济喜形于色,只觉得文修远和李翰都在为他说话,皇兄也终于给了他重任,全然未觉自己已一步步踏入精心布置的罗网。
在他身后,张原铭的脸色已然青,嘴唇紧抿,垂下的手微微握拳。
白鸿渐更是半阖着眼,面无表情,但那紧绷的下颌线透露出他内心的震怒与无力。
几个核心的白党官员交换着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怒与无奈!
这个蠢货,又一次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了水!
……
退朝后,白鸿渐称病直接回府。
书房内,太子萧济刚悄悄从后门溜入,便被白鸿渐压抑着滔天怒火的低吼震住:
“殿下今日为何要自作主张,揽下这督办河工的差事?!
你可知这是自投罗网!”
萧济兀自辩解:“外祖父,我这是想揽功于身,届时……”
“愚蠢!”
白鸿渐厉声打断,“你这是在帮萧衍扛下所有骂名!
从此河堤但有半分差池,天下人只会说是你太子无能!
我们散播‘天罚’之言,如今全成了你的‘人祸’之实!”
萧济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
白鸿渐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听着!
原计划作废!
你现在唯一的路,就是拼尽全力,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把这河堤修得固若金汤,抢下头功!
否则,你我便是天下的笑柄和罪人!”
萧济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剩惶恐与被逼无奈的狠戾。
原本欲借天灾人祸兴风作浪的白党,此刻却被他们扶植的太子,逼得不得不调集全力,去守护他们曾意图破坏的国本。
这一局,攻守之势,已然微妙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