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温和而疏离的笑容:“李尚书精通礼学,所言极是。
今日文府大喜,我等只论家事,共贺景暄贤侄成人,那些繁琐的朝堂公务,且待休沐之后,再议不迟。”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李翰那点迫不及待的试探巧妙地挡了回去。
恰在此时,席间的喧闹声因仪式临近而再次高涨,暂时掩盖了这边的暗流涌动。
沈静松坐在席中,看似在静静观赏庭中陈设,实则心念电转,将方才太子挑拨、李翰试探、太傅应对的一幕尽收眼底,对京城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有了更深的体悟。
正凝神间,忽觉袖口被人极轻地碰了一下。
他侧目看去,是黄柏悟身边一位面容普通、毫不起眼的幕僚,正手持酒壶,似要为他添酒。
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一个卷得极细的纸卷已被敏捷地塞入他掌心。
沈静松面色不变,指尖微动,便将纸卷纳入袖中暗袋。
待那幕僚若无其事地走远,他才借着举杯饮酒的动作,以宽大袖袍为掩护,极快地展开纸卷瞥了一眼。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心猛地往下一沉:“北戎异动确凿,局势危急,密令:冠礼后即刻动身,返北疆!”
北疆!
果然还是北疆!
白党为了搅乱朝局,竟真的不惜与虎谋皮,引外敌入寇!
这消息像一块寒冰,瞬间浇灭了他因家宴和冠礼而生出的些许暖意。
他快将字条揉成碎屑,混入案几上堆着的干果壳中,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外。
日头已微微西斜,冠礼的核心仪式,“三加”
之礼即将开始,而他,或许已等不到这场盛大宴席的终场。
他端起酒杯,目光穿越喧闹的人群,遥遥投向主位附近的黄柏悟。
老太傅仿佛心有灵犀,亦在此刻抬眼望来。
两人目光于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但彼此都已明了对方眼中的决断与沉重。
沈静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一如此刻紧迫的局势。
冠礼的雅乐已然奏响,赞者高亢的唱诵声回荡在厅堂之中,文景暄身着采衣,缓步走向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然而,在这看似庄严神圣的仪式背后,真正的风暴,已在遥远的北疆和这暗流汹涌的京城同时加酝酿。
沈静松知道,他悠闲的假期结束了,等待他的,将是塞外的烽烟与更加凶险的朝堂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