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管家恭敬又为难的劝阻:“老夫人,您慢些,沈小姐还病着……”
“我的孙女儿病着,我这个做祖母的难道不能来看?”
沈老夫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随即门帘被猛地掀开,她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柳氏和沈晴月紧随其后。
沈老夫人扫过榻上“病弱”
的沈澄葭,脸色沉得如乌云盖顶,“好啊,真是好得很!
我还没来探望,倒先听闻你大手笔捐了将军府半数存粮?”
安嘉郡主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沈老夫人,语气尽量平和:“母亲,葭儿是急着支援北疆,事出紧急才……”
“事出紧急就能目无长辈?”
沈老夫人一把甩开她的手,拐杖重重戳在地上,“这将军府是沈家的产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处置这么大一笔存粮,问过我这个当祖母的吗?问过你大伯一家吗?”
柳氏立刻上前帮腔,语气带着几分挑拨:“弟妹,这话你可得说清楚。
将军府的存粮是沈家公产,澄葭姑娘一声不吭就捐了,未免太不把我们西院放在眼里。
将来将军府的产业,难道就只归东院独享?我们晴月也是沈家女儿,凭什么没份?”
沈晴月则装出一副担忧又委屈的模样:“二妹妹身子不好,好好养着便是,偏要管这些朝堂军务。
我看……怕是借着捐粮的名头讨好北疆将士,好巩固自己的地位吧?只是这般自作主张,倒显得祖母和母亲多不懂事似的。”
沈澄葭躺在榻上,配合地出几声轻咳,春桃连忙上前顺气,低声道:“小姐,您别气,郡主会解释的。”
安嘉郡主本还想隐忍,见她们母女一唱一和抹黑女儿,火气瞬间涌了上来:“母亲这话问得好笑,不知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要这镇国将军府的管家权?”
“自然是镇国将军的母亲!”
沈老夫人理直气壮地抬高声音。
“当年,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安嘉郡主冷笑一声,将积压多年的话尽数倒出,“当年您做主分家,大哥沈山负责赡养您,沈家在宥阳的田产铺子全归了大哥;我家夫君呢?只得了一杆祖辈留下的铁枪,就被您,扫地出门!”
她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如今你们借住在我夫君的将军府,大哥靠着我夫君的面子当了兵部主事,吃穿用度哪样不是东院供给?现在倒得寸进尺来要管家权,还好意思提‘母亲’二字?”
“你!”
沈老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柳氏连忙补道:“婶娘这是翻旧账!
不管怎么说,老夫人都是将军的母亲,管将军府的事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
安嘉郡主彻底冷了脸,“当年沈战入赘安阳侯府,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
这镇国将军府是先帝亲赐,地契上写的是沈战的名字,跟宥阳沈家老宅半分关系没有!
想要管家权?绝无可能!”
她瞥向沈老夫人白的脸,语气决绝:“若是你们再胡搅蛮缠,就别怪我拿着地契去大理寺评理,把你们全都赶出去!
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东院!”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抖,指着安嘉郡主却说不出话。
恰在此时,榻上的沈澄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
从嘴角溢出,染红了锦被。
春桃惊呼一声:“小姐!
您怎么了?”
沈澄葭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细若蚊蚋:“祖母……别怪母亲……捐粮是我的主意……是我急着救父兄……与旁人无关……”
说完便双眼一闭,似是晕了过去。
安嘉郡主连忙扑到榻边,对着门外急喊:“快请大夫!
再去请李太医!”
沈老夫人看着榻上“呕血晕厥”
的沈澄葭,又看看满院闻讯赶来的仆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若是真闹到大理寺,占理的是东院,传出去还得落个“欺负病重孙辈”
的名声。
柳氏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咱们先走吧,别真闹出人命。”
沈老夫人狠狠瞪了安嘉郡主一眼,拄着拐杖愤愤离去:“你给我等着!
这事没完!”
待西院一行人走后,沈澄葭缓缓睁开眼,眼底哪里还有半分病气:“娘,您方才说得太好了。”
安嘉郡主松了口气,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都是这群人太过分,逼得人不得不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