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前些日子中秋夜宴,小姐拒了孤的求亲,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
只是如今沈家处境艰难,小姐就没再想过,若是有皇室做靠山,北疆的父兄会不会少些压力?”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向沈澄葭。
沈澄葭却抬起眼,眼底蒙着一层水汽,似委屈又似茫然:“姐姐快别这么说。
臣女蒲柳之姿,又无甚才德,前几日拒婚已是僭越,如今怎敢再妄想?倒是姐姐……”
她顿了顿,轻咳着看向沈晴月,“姐姐端庄大方,又懂待客之道,若是姐姐有这份心意,臣女倒觉得……姐姐比臣女更合适。”
这话一出,沈晴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惊又喜,眼神直往萧济身上瞟。
萧济却皱了皱眉——沈澄葭这话看似退让,实则是将沈晴月的“心思”
摆到了明面上,倒显得沈晴月急功近利。
他冷了脸,对沈晴月道:“孤与沈小姐说话,你先退下吧。”
沈晴月脸上的笑意僵住,委屈地咬了咬唇,却不敢违逆太子的命令,只能福身告退,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沈澄葭一眼。
前厅终于清静下来。
萧济看着沈澄葭虚弱的模样,继续施压:“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只要你点头,孤定会护你周全,沈家也能稳住局面。
这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沈澄葭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她保持清醒。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犹豫却坚定:“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了。
只是臣女病体沉疴,怕是配不上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也担不起护佑沈家的重任。
殿下还是……另寻贤能吧。”
萧济见她始终不松口,心中渐渐生出不耐,却又不好作,公开逼一个“病弱女子”
,反而落人口实。
他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下来:“罢了,小姐病中思绪乱,孤不逼你。
北疆的事,孤会留意,有消息便派人告知你。”
沈澄葭连忙起身道谢,又因动作过急剧烈咳嗽起来。
安嘉郡主趁机道:“殿下,葭儿实在撑不住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改日等她好些,臣女再带她入宫谢恩。”
萧济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知道今日再谈无益,便起身道:“也好。
郡主好生照看小姐,孤改日再来。”
说罢,他深深看了沈澄葭一眼,才带着随从离开。
直到府门关闭的声响传来,沈澄葭扶着桌沿的手才渐渐稳住。
身体的放松,却挡不住心底翻涌的憎恶。
就是这副虚伪的、道貌岸然的皮囊。
沈澄葭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连指甲嵌进肉里的痛,都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寒意。
前世洞房花烛夜,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孤会护你一生”
;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他也是这样温声安慰,转身就收了沈家的兵权;她怀了孩子,他亲手端来“安胎药”
,眼底的温柔能溺死人,药碗底却沉着穿肠的毒。
他今日说“护你周全”
,和当年说“护你一生”
,语气竟没半分差别。
沈澄葭缓缓闭上眼,将几乎要溢出眼眶的赤红恨意死死压下。
恨意里裹着的,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厌恶的、未死绝的恐惧。
前世鸩酒入喉的剧痛,至今仍在灵魂深处灼烧。
沈澄葭缓缓闭上眼,将几乎要溢出眼眶的赤红恨意死死压下,再睁开时,眼底已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萧济的虚伪,沈晴月的拙劣,像两根针,扎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安嘉郡主连忙握住她的手:“葭儿,你没事吧?方才晴月那丫头……”
“娘,别气。”
沈澄葭睁开眼,眼底已无半分病气,只剩冰冷的清明,“她跳得越欢,暴露得越快。
今日这番,至少让萧济看清了她的心思,也让我们摸清了萧济的底线,他只想要能稳住沈家军权的工具,而非真心对我。”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带着凛冽的寒意:“至于他说的‘留意北疆’,不过是空口白话。”
话音刚落,秋菱匆匆进来,递上一张揉皱的纸条:“小姐,魏安传来的消息,太子刚出府,就去了白丞相府。”
沈澄葭展开纸条,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凉透了。
果然,他的探病,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粮草的事,必须再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