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回廊下的张妈刚听完春桃哭诉“小姐晕过去水米不进”
,便攥紧帕子匆匆出府。
春桃转身回房,正对上沈澄葭冰冷的眼神:“她信了?”
“信了,走得比兔子还快。”
沈澄葭点头,指尖叩响桌面:“等的就是这出。”
次日清晨,安嘉郡主刚要入宫,太后身边的冯德海已带着太医堵在府门。
闺房内,沈澄葭靠在床头,脸色白如宣纸,额间冷汗涔涔,见太医进来,只虚弱地唤了声“娘”
,便歪头“晕”
在枕上。
安嘉郡主的心瞬间揪紧,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凉意时,眼底的担忧更甚:“葭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在冯德海眼神示意下,太医上前为沈澄葭搭脉,凝神片刻后,才收回手躬身道:“回公公,郡主娘娘,沈小姐这脉象虚浮,气血两亏,应是忧思过度所致,开些安神汤药静养即可。”
冯德海身后的王嬷嬷假意为她掖被,语气藏刀:“小姐这身子骨太娇弱,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太后娘娘常念叨,若是东宫里有个知冷知热、能替太子分忧的人,许多事情也就不必让沈将军在外如此艰辛了。”
沈澄葭心中冷笑,皇室照拂?前世便是这“照拂”
,让她家破人亡!
萧济的东宫,那是比蛇窟虎穴更可怕的地方,她岂会再踏足第二次?
沈澄葭装作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嬷嬷……我头晕得厉害,好多话都听不真切……想再睡会儿……”
春桃连忙上前扶住她,对着王嬷嬷轻声道:“嬷嬷,小姐实在撑不住了,您看要不先让她歇着?”
王嬷嬷见状,只得笑着告辞。
待宫里的人走后,安嘉郡主立刻追问:“葭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澄葭从枕边摸出一个青釉小瓷瓶,晃了晃:“娘,我没真生病。
这是外祖父给的‘虚脉丸’,服下后脉象会变虚,太医也查不出来。”
安嘉郡主又气又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孩子!
还好没被现。
只是北疆的事……”
“商队和镖队已经出,赵副将也会接应,粮草定会送到。”
沈澄葭安慰道。
……
仁寿宫内,檀香袅袅。
冯德海带着太医与王嬷嬷躬身立于殿中,待太医将沈澄葭的“病情”
细细禀报完,太后白时雨缓缓睁开眼,手中的佛珠仍在指缝间轻轻转动,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忧思成疾?看来安嘉养的这个女儿,空有几分小聪明,身子骨和心性却如此不经事,一遇风浪就倒了。
这般不堪,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冯德海连忙躬身附和,声音里满是谄媚:“太后娘娘圣明。
沈小姐终究是闺阁女子,怎经得起这般朝堂风波与家国重压?与您亲手调教的白小姐相比,自是云泥之别。
白小姐端庄大气,遇事沉稳,才是东宫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提到侄女白茹意,太后眼底的冷意稍退,多了几分柔和:“茹意那孩子,心思纯善,又懂分寸,哀家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放心。
只是她心里念着皇帝,可皇帝……”
话语顿住时,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对萧衍的嫌弃,有掌控不住儿子的怨恨,还有一丝被权力扭曲的母性,“……他心里恨着白家,恨着哀家当年的所作所为,绝不会让茹意靠近半分。
哀家纵是想为茹意谋个前程,也无从下手。”
“娘娘思虑周全。”
冯德海的声音压得更低,像藏在暗处的毒蛇,“陛下身边的人都是他的心腹,铁桶一般无从渗透。
但东宫太子殿下不同。
殿下是您看着长大的,最是孝顺听话,对您言听计从。
如今让沈家女先占着太子妃的位置,替殿下稳住镇国将军府的军权,扫清朝堂上的障碍。
等日后殿下根基稳固,您再让白小姐常去东宫走动,以白小姐的品貌才情,何愁不能打动殿下?届时,沈家女若‘体弱病故’,或是被查出‘德行有亏’,后位终究要回到真正配得上它的人手里。”
太后闭上眼,指尖的佛珠转得更快,仿佛在勾勒那幅白家掌权的图景:白茹意入主东宫,太子依附白家,萧衍彻底被架空,白家的权势将再无对手。
再睁开眼,太后眼中已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