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葭心头猛地一凛,寒意自脊背窜起。
他看见我了?!
那目光如有实质,冰冷却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审视的洞察。
仅仅一瞬,萧衍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扫过一片无关紧要的阴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暖香阁门口那场愈不堪的闹局。
他没有戳穿她。
沈澄葭屏住的呼吸悄然松了半分,但心神却绷得更紧。
这位年轻的帝王,远比她想象中更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却依旧稳重的脚步声从回廊另一端传来。
“陛下?”
黄皇后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响起,“臣妾见您离席良久,特来寻您。”
她身后的宫女手中,正捧着一盏醒酒汤。
萧济在看清来人是萧衍和黄皇后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怔愣在原地。
一股火辣辣的尴尬与羞耻感瞬间冲上头顶,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随即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憋屈——他竟以如此不堪的模样被最不想看见的两人撞破!
这憋屈迅酵、变质,化为一股尖锐的、难以抑制的愤恨,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无处泄,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皇后来得正好。”
萧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宫中竟出此等荒唐之事。
三皇弟,你需要给朕一个解释。”
这一声“三皇弟”
,如同鞭子抽在萧济脸上。
萧衍从来都不承认他已是太子的事实。
他脸上青白交加,屈辱感几乎要冲破他温润的假面。
他狠狠剜了刘嬷嬷一眼,支吾道:“臣弟……臣弟只是酒后有些迷失方向,误、误入了……”
“误入?”
皇后适时接话,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刘嬷嬷,你不在母后身边伺候,捧着衣裙在此作甚?方才又有宫女来回话,说沈小姐在此更衣。
你说,这暖香阁内,究竟是谁?”
话问到此,里间白茹意再也忍不住,“哇”
地一声痛哭出来,既是委屈,更是绝望。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快意,她转向萧衍,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周遭心腹宫人听清:“陛下,事已至此,三皇弟行为虽有失检点,但白小姐清白受损亦是事实。
为保全白家与皇家颜面,需得有个决断。
不如陛下便做主,成全了这段‘缘分’,将白小姐指予三皇弟为妃,也算一桩美谈?”
萧衍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意图。
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萧济,心底冷嗤,面上却从善如流:“皇后所言,老成持重。
三皇弟,你意下如何?”
萧济几乎咬碎后槽牙。
他想要的是沈家军权,现在却不得不娶这个蠢笨骄纵、还坏了他好事的表妹!
但在帝后威压之下,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从牙缝里挤出话:“臣弟……遵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飞回清辉殿。
太后白时雨闻讯震怒,她万万没想到,一番精心谋划,竟赔上了自己的侄女!
一道冷厉的口谕即刻传到:“皇帝,皇后,此事恐有误会。
茹薏年幼无知,太子亦是酒后失仪,岂可因此仓促定下正妃之位?依哀家看,茹薏能为太子侧妃,已是她的造化。
太子正妃之位,当择贤良淑德、于社稷有功之重臣之女,方显慎重。”
旨意传到,在场所有人,包括藏身暗处的沈澄葭,都听懂了太后的潜台词——正妃之位,仍是留给沈澄葭的!
萧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底竟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庆幸!
还好,正妃之位还在!
他还有机会图谋沈家兵权!
白茹意这个蠢货,做个侧妃已是抬举!
他迅收敛了脸上的不甘,甚至微微垂,做出恭顺模样。
而这把来自亲姑姑的刀,则狠狠扎进了暖香阁内白茹意的心口。
侧妃?!
她堂堂丞相嫡女、太后亲侄,竟被当众裁定只堪为妾?无论将来谁是正妃,都将永远压她一头!
无尽的痛恨瞬间淹没了那点可怜的委屈。
她恨太后的冷酷,恨太子的无能,更恨那个夺走她一切尊荣的、看不见的沈澄葭!
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剩下浑身冰冷的颤抖。
风波暂息。
沈澄葭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