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僵。
一道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四个字。
“稳住,等我。”
紧接着,那道联系便彻底中断,仿佛从未出现过。
游子缓缓抬起头,他那双漆黑的豆眼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决绝的火焰。
他知道,他的王,还活着。
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啼叫,身影在没入山林阴影的瞬间,便彻底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后,一道来自“狼大人”
的敕令,传遍了整支联军。
“原地休整,封锁全境。”
“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神念如丝,断于一线。
朱宁靠在冰冷的殿墙上,胸口剧烈起伏。
地龙骨甲之上,两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触目惊心,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流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那道来自游子的联系,耗尽了他最后的心神。
他现在是一座孤岛。
朱宁没有再动。
他像一尊与废墟融为一体的骸骨雕像,任由万古的死寂将自己吞噬。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
可他现在,还不能走。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截通体漆黑的神性焦木。
入手温热,带着一股与他这副妖躯格格不入的神圣气息。
他没有再试图用佛光去调和。
他只是将这截焦木,轻轻地,按在了自己胸口那副正在愈合的骨甲之上。
“滋啦!”
神性与魔意,再次在他体内野蛮冲撞!
朱宁闷哼一声,只觉浑身仿佛被投入了滚油之中,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
可他没有停下。
他将这股外来的神圣之力,当成了淬炼骨甲的烈火。
将这深入骨髓的剧痛,当成了磨砺神魂的刀锋。
时间,在自残般的淬炼中流逝。
当那截神性焦木的温度渐渐变得冰冷时,朱宁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那副布满裂痕的地龙骨甲之上,竟多了一丝淡淡的,如同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伤势,好了五成。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甲壳摩擦声,从殿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中传来。
朱宁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像一头被惊扰的孤狼,无声地融入了石柱更深沉的阴影。
那道声音,正在靠近。
一个,两个……
不,只有一个。
朱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一道比废都的黑暗更深沉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入了这座破败的偏殿。
它没有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散出任何气息。
它像一个真正的幽灵,目标明确地,走向了那幅早已模糊不清的壁画。
那道影子,在壁画前停下。
它缓缓抬起一只同样由漆黑符甲构成的利爪,似乎想去触碰那行决绝的遗言。
可它的动作,却在半空中,猛地一顿。
它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双隐藏在甲胄之下的空洞眼眶,精准地,锁定了朱宁藏身的,那片阴影。
它,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