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早朝结束不久。
朱厚熜正于文华殿内召见翟銮、许赞和张璧三位阁臣,命三人商定张太后的册文、祭告和下葬礼节。
张璧既是阁臣,又接任了严嵩的礼部尚书一职,自当在这件事中领衔。
而翟銮和许赞则只需从旁辅助,提一些自己的看法。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毕竟“大礼议”早已过去了许久,许多事情都早已成为定局。
如今张太后又已薨逝,甚至连争论的必要和意义都已不复存在,一切依照旧制操办便是,只是某些细节需要朱厚熜亲自拍板……
哪知在这场碰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
朱厚熜忽然问了一个曾经在历史上难住过夏言的问题:
“如今昭圣慈寿皇太后升遐,慈庆宫本是太子东宫,如今空闲了出来,是否该让太子择日入主?”
“这……”
三人闻言俱都面色微变,随后一齐避开朱厚熜的目光,低下头来保持沉默。
朱厚熜此时询问这个问题,与历史上询问夏言的时候情况还不一样。
毕竟就在几天前,朱厚熜才以“太子有监国本分”的名义,给了詹事府形同西缉事厂的至高特权。
这件事自是立刻在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许多廷臣官员的强烈反对,并且迅速向愈演愈烈的程度发展。
若非朱厚熜下了这道敕令之后,这几日干脆就没去上早朝,否则耳朵恐怕再难有片刻清静。
不过就算如此……
三人是早朝之后才来文华殿觐见的,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
就已经见到有人跳出来大声倡导,呼吁“坚守节操大义”的官员结伴前来文华殿外跪请皇上收回旨意。
否则恐怕自此坏祖制成法,溃三司衡平,成政腐之疮痍!
而现在朱厚熜忽然用这个问题来问他们三人,恐怕便有逼他们在此事中站队的意思。
支持太子择日入主慈庆宫。
那便等于支持太子行监国之本分,也是支持詹事府辅佐太子兼领监国事,总稽察刑狱之权,行西厂之事!
一旦如此表态,便是站在了文武百官的对立面,恐怕自绝于朝堂,惹来不少骂名。
而不支持太子择日入主慈庆宫。
那便等于反对此事,站在皇上的对立面,恐怕自绝于皇上,难以立足内阁。
这对于既想明哲保身、又想稳住地位的三人来说,自然是天底下最抉择的问题……
“令你们三人为难了?”
见三人都不说话,朱厚熜面色微冷,又似笑非笑的问道。
“君父恕罪,微臣衰朽残年,神思昏聩,临事踌躇,难堪阁臣之任。”
翟銮闻言身子一颤,当即下跪叩首,
“伏望君父矜悯,准赐骸骨归乡!”
“……”
许赞和张璧见状皆是内心暗骂翟銮奸猾狡诈。
他现在搞这么一出,无疑是抢先一步将自己摘了出去,根本不顾他们二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