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出门——”
砰——
赵臻倒地。
锦秋猛地看过去,赵臻侧倒在稻草堆里,身子蜷缩着,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将衣袍都揉皱了,鲜血从他的嘴角一滴滴往下,落在稻草堆里。
锦秋脑中一片空白,惊恐地望着地上的人。
“啊!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起,锦秋猛地扑过去,艰难地将赵臻的脑袋扶起来,抱在怀里,不住地晃。
狱卒们听见这一声,迅速跑过来,其他监房的犯人也都望向这儿……
有狱卒疾步出去禀报,寻医官,其余人便在牢门口望着,不敢近前。
锦秋失了声,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啊啊啊地尖叫,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落的,都滴在他的脸上,混杂着他嘴角的鲜血往下流。她于是去揩他嘴角的血,揩了一下,流出来,又揩一下,她的手,他的脸,全是血。
“表……表哥!”两个字像是从胸腔里逼出来的,破碎了。
赵臻“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颤颤抬起手,抚了抚锦秋的脸,一手的泪,他声气孱弱,“表妹,不要哭了,就这样也未尝不好。”
锦秋摇头,奋力摇头,哭喊着:“不好,不好!表哥撑着,大夫要过来了,大夫就要过来了!”
赵臻在她怀里轻摇了摇头,他的话断断续续,“上回表妹说得不错,赵臻这一生,似乎是在为表妹而活,先前……先前的那十几年,表哥自认没有对不……对不住你的地方,所以这最后一段日子,表哥做的……错事,你能原谅么?”
锦秋想说不是你的错,可她喉头塞了棉花似的,再说不出一句话了,只能不住颔首,将他搂得更紧。
“所以你要记得表哥的好,只记得表哥的好,那个陷害王爷的人,你忘了罢,表妹忘了罢,”赵臻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
锦秋涕泗横流,“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表哥只是被人利用,表哥是个好人,是这天下最好的人!表哥你睁眼,睁眼呀!”锦秋看着渐渐阖上双眼的赵臻,剧烈摇晃他的身子,冲着监房外手足无措的狱卒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表哥罢,求求你们救救他罢!”
狱卒们只能又派人去催促。
从没有一刻这样无助,这个人就抱在她怀里,她却只能看着他流血,什么也做不了。
赵臻的眼眯成一条缝儿,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还在说着什么,两片嘴皮子轻碰,却发不出声。
锦秋俯身,将耳朵附在他唇边,只能听清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陈淄……睿王府的人……王太医……知——”
抚着锦秋脸颊的手忽的垂下去,赵臻的双眼彻底阖上了,一切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正站在船头眺望京城的赵家二老,哀求着自己父亲莫要对他用刑的罗裳,还有此刻抱着他的锦秋,他们心里正憧憬着这个人将来的千千万万个日子,可是这一刻,都没了。
锦秋搂着他哇哇大哭,她的一切过往,要随着怀中这人归于尘泥。
有了夫君又如何呢?这一刻她只想跟了他去,那是她最亲也最对不住的表哥啊!
“王妃,王妃?”一个身穿草绿色官服的医官小心翼翼地上前,试探着喊了一句。
锦秋一抬眼,便望见那医官和他身后的苏主事,她恍惚了,竟冲他们微笑,道:“可算来了,你们可算来了!我表哥快撑不住了!”她将怀中的人小心翼翼送出去一些,道:“快为他把把脉罢,快些!”
“王妃,您可还好?”那医官却望着锦秋,他看出赵臻已死,反倒是王妃面色苍白,看着不大好。
“我……”锦秋稍挪了挪腿,觉着有水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来,她忽而惊恐地伸手抓住那医官的袖口喊:“孩……孩子……”说罢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王妃,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