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座上司马弈缓缓开口道:“爱卿平身。”
王谧直起身子,就听司马奕出声道:“昔汝祖辅佐先帝,同布衣,有再造社稷之功,平生勤谨持守,乃天下百官楷模。”
“望汝承先祖德泽,忠贯束心,不负汝祖荣光。”
王谧躬身答道:“谨遵陛下诏命。”
司马奕却对远处门边的郗夫人出声道:“汝家过继,敬祖有后,朕心甚慰。
郗夫人连俯身应道:“承陛下恩泽。”
这是例行对答,司马奕转向王谧道:“听闻汝擅精弈棋?”
王谧回道:“偶有小智,境界尚浅,不敢妄自尊大。”
司马奕点点头,“琅琊王氏子弟,皆精书法,汝既授爵,足可入朝为官,暂授秘书郎如何?”
郗夫人脸色微变,她本以为今日只是袭爵,即使授官,也得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想到皇帝竟是直接提了出来。
关于这件事情,她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加上这段时间事情繁多,还没有来得及和王谧好好商议,虽然王谧同意拒绝都可,但终归里面有着微小的差别,若是应答不慎,可能会被人借题发挥。
王谧却是早有腹案,他俯身道:“?陛下,臣小时长于山野,荒废学业,这几年虽有所奋发,但才不堪配,若是勉强为官,恐行事有所差池,坏了朝堂颜面。’
“容臣在家勤谨奉学,等到才名堪配之日,方不负陛下所托。”
此话一出,司马奕脸上固然有些变化,下面两边的公侯皇族,却也是面色各异,若有所思。
郗夫人听了,却是舒了口气,王谧年纪太轻,要是听到授官马上答应,不说风度全失,也会被人非议追名逐利,如今出言拒绝,倒是符合之前的言行定位。
果然司马奕出声道:“听闻你过继之日,曾经写了两首诗?”
“我倒是很喜欢第二首,别致独特,七言诗自古不是没有,诗经楚辞,皆有相类,但直到汉魏,才多出现在乐府诗中。”
“其集大成者,便是魏文帝之燕歌行,而卿当日所做,气象磅礴,犹有过之。”
“不过最后两句,却是别出心裁,不拘泥于字数,跳出樊例。”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颇有清静无为,逍遥天地之感,堪有老庄之神韵。”
“却不知这权贵一词,指的是谁?”
此话一出,两旁的王公贵胄面色古怪,郗夫人更是脸色大变,这是皇帝不高兴了,故意为难王谧吗?
王谧略一沉吟,便微微抬头,出声道:“此权贵者,非指人也,而是人心羁绊之物。
“权者,道之贼也。”
“老子云:“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夫权者,五色障目,众为所迷,如弄权者,若夸父逐日,持策而驱众,日愈奔而气愈竭,终于途,岂非强梁者不得其死之验耶?”
“故庄子曰:圣人不从事于务,盖权乃造化之刍狗,用之不仁则自伤。”
“夫权者,势之刃也,陛下承天之运,行圣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