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地就全封了。往年正月里还能翻翻冻土、撒点麦种,今年根本一点播种的希望都没有。”
“到了二月雪还不停,坊里传话说,这场雪是老天爷不想让人活了。人心都散了,佃户一个接一个跑,先是带着老婆孩子偷偷溜,后来干脆成群结伙逃荒,连牛都赶走了。”
“我那几间铺子也没撑住,腊月就开始歇业。租子更是想也别想要。”
“我原本想着,等过完年天暖一点,看看还有没有法子补种一轮,哪怕不求大丰收,也能混口饭吃。可这年根根本就过不完……”
“街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坊门里饿死的都没人收尸。我不怕死,但我怕冻着饿着、慢慢熬着、熬到人不人鬼不鬼……那不叫活着,那叫耗着。”
崔光耀说到这,眼圈都红了。
“所以我才打算走,卖了些旧银器和首饰,把衣裳做旧,又抹了泥,混进了灾民的行列。往北绕出城门,打算一路往长安走。我弟虽是个小官,但那边起码有官府、有户籍、有饭吃,不会冻死饿死在巷口。”
“只要人能活着,哪怕给人做马夫、抬轿子,我也认了。”
崔光耀低头道:“晋阳是我祖宅,我也舍不得。可现在……地也种不出来,人也活不下去。我想活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