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猩红的字母在屏幕上灼烧着黑暗，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傲慢。
Bishop。
主教。
那个本应在公海的上空，与他的私人飞机一起化为尘埃的名字。
空气死寂。
林瑶身上那刚刚因为真相揭露而浮现的脆弱，瞬间被一层更厚的冰霜所覆盖。
她一字一句地开口，陈述着一个事实：“他没死。”
“他当然没死。”周凡的回答平静得可怕。
坠机，失踪，死亡。
这是金蝉脱壳的经典戏码，是从台前走向幕后，从棋子变为棋手的最佳障眼法。
伊甸园清理失败者，但显然，“主教”并不在失败者之列。他只是借着一场辉煌的败仗，摆脱了港岛代理人的身份，潜入了更深的暗处。
现在，他回来了。
并且宣告，游戏结束。
“他想制定规则？”周凡关掉了那台被入侵的电脑，物理切断了电源，“那就先把他从规则的背后，拖到牌桌上来。”
真正的决战，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
周凡不再有任何隐藏实力的打算。
他拿起电话，第一个拨给了金士顿律师行的巴灵顿。
“巴灵顿，是我。”
电话那头的首席大律师似乎还在睡梦中，声音有些含糊。
“启动焦土预案。”周凡没有给他任何寒暄的机会，“我之前给你的那份《殖民地司法漏洞白皮书》，从第七章第四款，‘关于离岸公司与信托基金的监管豁免权’开始，到第十二章，所有相关的法律条文，给我全部用上。”
巴灵顿瞬间清醒：“周先生，您是说……全部？”
那份白皮书是周凡之前提供的“武器”，里面记载了近百年来，港岛作为殖民地，法律体系中所有可以被利用的、灰色地带的，甚至互相矛盾的条款。
那是足以颠覆整个港岛现有商业秩序的潘多拉魔盒。
“全部。”周凡的指令清晰无比，“我要你代表火种娱乐，以及我个人控股的所有离岸公司，向至少二十家与伊甸园有关联的英资背景企业，发起法律诉讼。
诉讼理由？董事会管理不善、信托责任缺失、非法关联交易。证据？就用他们自己的公开财报。我要你告到港府都坐不住，告到伦敦那边都必须派人来过问！”
“这……这是在向半个英资财团宣战！”巴灵顿的呼吸变得急促。
“不。”周凡纠正他，“这是在打扫屋子。”
挂断电话，他立刻拨通了第二个。
“丹瑞，是我。”
“凡哥！这么晚？”郑丹瑞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显然还在为白天的舆论战收尾。
“灰影慈善基金会的那本账本，备份还在吧？”
“当然！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很好。”周凡的指令接踵而至，“把账本里所有涉及到英资财团高管、港府高级顾问、以及所有带官方背景的部分，全部复印。找最可靠的人，匿名送去给廉政公署，还有那几家之前拼命黑我们的报社。”
郑丹瑞愣住了：“送给他们？他们会把我们生吞活剥的！”
“他们会的。”周凡解释道，“但他们更想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英资老爷和高官权贵倒台。送过去的时候，附上一封信，就说……这是灰影议会内部分赃不均，有人要掀桌子。记住，一定要做得像内讧。”
制造混乱，让敌人自顾不暇，甚至互相猜忌。
“我明白了！”郑丹瑞瞬间领会了意图。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鬼王刘丧。
“老板。”刘丧的声音永远是一条直线。
“盯死所有‘灰影议会’在册成员的资金异动，我要他们每一笔钱的流向。从今天开始，我要他们的财务状况，比他们自己老婆还要清楚。”
“是。”
“还有一件事。”周凡补充道，“把主教还活着，并且已经回到港岛的消息，‘不小心’地，透露给那几个刚刚被廉署请去喝咖啡的太平绅士。告诉他们，有人要回来‘清理门户’了。”
一石三鸟。
法律诉讼是正面强攻，舆论爆料是侧翼包抄，而这最后一招，是直击敌人内部的心理战。
当所有人都认为主心骨已死，准备各自逃命或者出卖同伴的时候，突然得知“亡者归来”，那种恐惧，将成为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安排完一切，周凡才挂断电话。
整个过程，林瑶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她看着这个男人，在短短十分钟内，有条不紊地布下了一张覆盖整个港岛政商两界的天罗地网。
他的手段，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杀手都要凌厉，布局比任何一个阴谋家都要深远。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