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的声音很轻，虚弱中却透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绝。
周凡看着她。
看着这个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所有冰冷伪装，露出最真实、最脆弱，也最疯狂一面的女人。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他俯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的珍宝。
“疼吗？”
他问。
林瑶愣住了。
她预想过无数种回答。
或豪情万丈，或犹豫退缩，或冷静权衡。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两个字。
一股莫名的酸涩，毫无征兆地涌上鼻尖。
她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人问她，疼不疼。
“敢把整个世界当棋盘的人，怎么会怕掀桌子。”周凡的回答很轻，却字字千钧，“我只怕，掀翻桌子的时候，弄伤了我的队友。”
队友……
林瑶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却清澈依旧的眼睛，心中那座用孤独和仇恨筑成的冰山，再次崩塌了一角。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点刚刚燃起的星火，变得更加明亮。
“在你身边，不疼。”
周凡笑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本从霍景良保险箱里得到的，牧羊人所著的黑皮书。
“说说吧，这个伊甸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当看到那本熟悉的黑皮书时，林瑶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牧羊人’的笔记？它怎么会在你手上？”
“一个死人送的。”周凡将书递到她面前。
林瑶虚弱地靠在床头，翻开了笔记。
她的指尖划过那些加密的符号和古怪的图腾，一些原本在周凡看来毫无意义的段落，在她的解读下，瞬间变得清晰。
“伊甸园没有实体，它更像一个幽灵。一个由全球最顶尖的寡头、财阀、甚至王室成员组成的秘密董事会。”
“他们不追求权力，因为权力本身就是他们制定的游戏。他们追求的，是掌控规则。”
“牧羊人，是上一代的‘守护者’，也是我的……叔叔。他试图反抗，所以他死了。”
林瑶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周凡能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上面说，伊甸园的根基，是‘圣三一’架构。”林瑶指着笔记上一个由三个同心圆组成的图腾。
“最内环，是能源。掌控了能源，就掌控了工业的血液。”
“第二环，是信息。在现代社会，谁掌控了信息流，谁就是上帝。”
“最外环，才是金融。金融是他们收割世界的工具，是放大前两环权力的杠杆。”
周凡静静地听着。
【超级战略推演（专家级），启动。】
他的大脑中，那副刚刚因为发布会胜利而略显平静的港岛地图，再次浮现。
这一次，无数金色的数据流，开始在地图上疯狂涌动。
股票、期货、汇率、公司财报、新闻舆论……所有信息被瞬间打碎，重组，分析！
林瑶的话，为他提供了最底层的核心逻辑。
“他们这次在港岛的行动，代号‘浊水’。”林瑶继续说着，“他们要趁着英资撤离前的窗口期，把港岛的水彻底搅浑。”
“当所有人都以为危机来自地产和银行时，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低价吞并港岛的能源和通讯产业。”
周凡的推演画面中，两条不起眼的红线，陡然变得刺眼夺目！
一条，指向“港岛电力集团”。
另一条，指向刚刚完成私有化改组的“港岛环球通讯”！
“他们会先通过代理人，在股市上制造恐慌，散布这两家公司出现重大经营问题的假消息。”
周凡几乎是和林瑶同时开口，他已经看到了伊甸园的下一步。
“接着，利用离岸的空壳基金，疯狂做空。等到股价跌到谷底，他们伪装成白衣骑士的另一支资本，就会入场，以一个低到可笑的价格，完成对董事会的收购。”
林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她说的，是伊甸园内部最核心的操盘手法，是无数次在全球上演的资本掠夺。
而周凡，只用了几分钟，就推演出了全部细节。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林瑶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阻止？”
周凡关掉了脑海中的推演。
他看着林瑶，一字一顿地说道：“不，不是阻止。”
“是猎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