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郑丹瑞，彻底乱了方寸。
“阿凡！报纸！你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东方日报》、《星岛日报》、《明报》……全港十几家主流报纸，头版头条，全是我们！”
周凡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站在安全屋的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平静得可怕。
郑丹瑞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已经有些变调。
“他们说我们《罪火》剧组是黑社会片场！说你搞‘片场霸凌’，欺压普通员工！”
“还有人匿名爆料，说我们火种娱乐账目不清，涉嫌偷税漏税！税务局的电话已经打到公司快被打爆了！”
“最毒的是，他们找了个枪手，写了一篇长文，逐帧分析我们的预告片，说我们的剧情核心创意，是抄袭一部三年前的法国文艺片！现在网上全都炸了！”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足以让一家新兴电影公司瞬间毙命的重罪。
舆论的刀，比任何杀手的武器都更加锋利。
“公司股票呢？”
周凡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开盘就跌停了！现在还在狂跌！根本止不住！我们账上的流动资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郑丹瑞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这是组合拳。
刺杀失败后，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转为舆论绞杀。
快，准，狠。
典型的“灰影议会”手笔。
“阿凡，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开记者会澄清？再不回应，我们就全完了！”
“澄清？”周凡的回答很轻，却让电话那头的郑丹瑞打了个寒颤。
“你现在开记者会，只会被那群饿狼一样的记者，撕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所有证据链，他们都已经伪造好了。你回应一句，他们有一百句在等着你。”
“那你……”
“什么都不要做。”
周凡打断了他。
“什么？”郑丹瑞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周凡挂断了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他拿起桌上那个从杀手“风琴”身上搜出的微型窃听器，放在指尖轻轻捻动。
鬼王已经审过了。
那个女人是死士，嘴里藏着毒囊，在被制服的瞬间就已经自尽了。
这个窃听器，是她身上唯一的线索。
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黑金会所。
所有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条清晰的线串联了起来。
刺杀、舆论、金融。
三位一体的饱和式攻击。
而黑金会所，就是这场战争的指挥中心。
他再次拿起电话，拨给了刘丧。
“让鬼王处理掉‘风琴’的尸体，做得干净点。”
“是，老板。”
“另外，让他的人，现在开始全力收集黑金会所所有会员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那些最近和洋人走得近的。”
“明白。”
挂断电话，周凡又拨通了郑丹瑞的号码。
“阿瑞，听着。”
电话那头的郑丹瑞立刻打起了精神。
“你现在，去找几个信得过的狗仔，给他们一笔钱。”
“做什么？”
“让他们去‘偷拍’我们剧组的现状。”
郑丹瑞愣住了。
“拍……拍什么？”
“拍我们的美术指导，为了赶工，累倒在道具堆里。”
“拍我们的灯光师，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眼睛里全是血丝。”
“拍我们的场记，一边哭，一边还在整理第二天的拍摄通告。”
“再找几个枪手，写几篇软文，主题就一个——”
“一群疯子，为了拍一部好电影，是如何被资本和黑手联手绞杀的。”
“不要去辩解，不要去澄清。我们只卖惨。”
“我们要让全港岛的市民都看到，有一群人在为梦想拼命，而另一群人，想让他们死。”
【危机公关】与【舆论操控】的能力，在周凡的脑海中，演化成了最精准的作战方案。
郑丹瑞听得目瞪口呆。
这手操作，简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瞬间明白了周凡的意图。
这是要放弃精英阶层的舆论阵地，转而去争取最广大的底层市民的同情心！
高！
实在是高！
“我明白了阿凡！我马上去办！”郑丹瑞的斗志被重新点燃。
周凡挂断电话，推开了另一间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