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叔叔如此失态。
“周凡……周凡!”邵维良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他知道,这盘带子一旦流出去,他不仅会身败名裂,整个邵氏的股价都会一落千丈。那些虎视眈眈的董事,绝对会趁机把他踢出局。
周凡这一招,比杀了他还狠。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邵维良看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静而年轻的声音。
“邵老板,套戏,好唔好睇啊?”
是周凡。
“呢个只系预告片,正片嘅菲林,我已经寄咗几份俾你啲董事局嘅好朋友,仲有几位记者朋友。”周凡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你话,我哋应该几时搞个首映礼好呢?”
邵维良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他想咆哮,想怒骂,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全港人面前的小丑。
而周凡,就是那个手握遥控器,决定他何时出丑的导演。
“你……想点?”良久,邵维良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电话那头,周凡轻笑了一声。
“我唔想点。我只系想同邵老板,交个朋友。”
“下个礼拜三,丽晶酒店,我等你。”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像丧钟一样回响。
邵维良的手还僵在半空,握着那截已经没了声音的听筒。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铁青转为灰败,最后变成一片毫无生气的蜡白。
额角的汗珠,不再是细密的,而是一颗颗黄豆般大小,顺着他松弛的皮肤纹理,滚落下来,砸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叔叔……叔叔?”邵文彬的声音在发颤,他看着自己的叔父,那个在他心中如同山岳一般,永远不会倒下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即将崩塌的泥塑。
邵维良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被砸碎的电视屏幕上,扭曲的雪花纹路,像极了他此刻混乱到无法思考的大脑。
“菲林……寄给了董事局……”邵维良的嘴唇蠕动着,无意识地重复着电话里的话。
他能想象得到,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却巴不得他出事的董事们,在看到那盘录影带时,会是怎样一副兴奋又贪婪的嘴脸。
邵氏,这个他付出了半生心血的王国,就要因为他一次错误的判断,而毁于一旦。
“噗——”
一口气没上来,邵维良猛地捂住胸口,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叔叔!”邵文彬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冲上来,“你点样啊?我叫医生!”
“唔使……”邵维良摆了摆手,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扶我……扶我去休息室。”
邵文彬搀扶着他,入手处,只感觉到一片冰冷的虚汗和剧烈的颤抖。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邵氏话事人,此刻的重量,轻得像一片秋天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