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一条僻静的后巷。
阴风阵阵,吹得路边垃圾桶里的废纸“哗啦啦”作响。
蛇仔明靠在一辆不起眼的二手丰田车门上,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映着他凝重的脸庞。
“蛇哥!”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巷口跑了进来,是瘦猴。
他一头黄毛被汗水打湿,几缕狼狈地贴在额头上,跑到蛇仔明跟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急促地说道:
“蛇…蛇哥…搞…搞掂喇!”
蛇仔明弹了弹烟灰,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瘦猴:“讲!撬出啲乜嘢猛料?”
瘦猴咽了口唾沫,惊魂未定地压低声音:“D!个班号码帮嘅扑街,骨头都唔硬!三两下就招L咗!”
他顿了顿,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审讯过程,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三十几个!挂蓝灯笼嘅蛋散!话系上面叫佢哋嚟探路,搞大阵仗,引开注意力嘅炮灰!”
蛇仔明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炮灰?咁主力呢?”
瘦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佢哋话…话主力…一早就跟住丧彪,扮晒探病咁,已经…已经摸入咗医院里面喇!”
“丧彪?!”
蛇仔明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那双在江湖中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罕见的忌惮。
“边L个丧彪?系咪洪豹以前个死对头,旧年喺油麻地抢咗地盘,冧L咗和兴社三个红棍,啱啱扎职做咗号码帮四二六红棍嗰个丧彪?!”
瘦猴连连点头,鸡啄米似的:“系…系啊蛇哥!就系佢!听讲条友癫到冇人有啊!”
蛇仔明的脑海中,关于丧彪的资料如同电影片段般飞速闪过。
这家伙,简直就是号码帮近年来窜起的一匹黑马,不,应该说是一只颠佬!
做事不按常理,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为了上位,什么阴招损招都使得出来。
江湖传闻,他当年为了争一个场子的看场权,曾经带着七八个兄弟,硬是跟对方字头的几十号人从街头砍到巷尾,血流成河!
那一战,他自己也身中十几刀,却硬是没倒下,最后还亲手废了对方大佬的一条腿,从此凶名远播。
更让蛇仔明心头发紧的是,他还听说过一桩更离谱的。
据说有一次,警队搞什么警民联谊,请了几个所谓的外籍格斗专家来表演。
结果这个丧彪喝多了,不知怎么就跟其中一个号称警队格斗总教官的鬼佬杠上了。
两人在擂台下私斗,结果那个鬼佬教官被丧彪打得肋骨断了七八根,内出血,当场休克,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才捡回一条命!
自此之后,丧彪的名号,在道上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差佬都敢打,而且是往死里打!
这种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
蛇仔明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仆街!呢镬真系大L镬!”他狠狠地将只剩半截的香烟掷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周先生虽然身手深不可测,但那个丧彪,不仅自己能打,手底下肯定还带着号码帮的精锐!
双拳难敌四手啊!
更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在医院这种地方动手,凡哥他们太危险了!
“唔得!绝对唔可以俾凡哥出事!”
蛇仔明不敢有片刻耽搁,环顾四周,迅速找到街角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公用电话亭。
他几乎是冲过去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胡乱塞了几个进去,然后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手指因为紧张而略显笨拙地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蛇仔明焦躁的心上。
快接啊!凡哥!快L啲接电话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蛇仔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地挂断重拨时,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一个略显沙哑,透着浓浓疲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是阿杰!
周凡在进入消防通道前,的确将大哥大和BB机都一股脑塞给了阿杰,让他务必守好ICU的门口,同时看住情绪激动的洪豹,免得他做出什么傻事。
蛇仔明听到不是周凡本人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沉了半截,但形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急声吼道:
“阿杰?!系我啊!蛇仔明!凡哥呢?凡哥喺唔喺你左近?快!快叫凡哥听电话!十万火急啊!!”
ICU病房外的走廊,灯光惨白得有些刺眼。
阿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地靠着冰冷的墙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