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灯影晃动,安妙依倏然抬眸,她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水光,此刻却已经下意识并指抹去血痕。
哒……哒……
当脚步声临近门槛,她望见那道熟悉且陌生的、许是炼药丹火过于炙热,没有穿着那件青衫的赤裸臂膀的男子身影。
“道兄……”
安妙依开口恳求,喉间腥甜却比哀求更先涌出,染红了对方云纹锦靴。
禁咒纹络已然顺着她雪白的修长颈项爬上脸颊,在淡淡的晨光里灼烧出一抹妖异的图腾?
前畔。
谭玄站在更高的台阶上,高大的身形此刻如一座山岳,带着一股子窒息感屹立在安妙依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幽深的眸光凝视着对方。
“药……求道兄给我……”
禁咒发作许久,安妙依的神志已然有些迷糊,她只知道,若是求不到灵药。
她必是熬不过今日的!
“求药?”
谭玄观察着她的状态,似乎很满意禁咒发作的效果,冷笑了一声,而后臂膀环过其的纤腰,一把将之如弱柳扶风的纤长身影扛起:
“我也不趁人之危,你意识不清醒,既如此,我便先赐下灵药,让你恢复过来,再谈其它……”
嘭!
话音未落,殿门被他用脚一勾轰然关上。
这瑶池盛会第二日的黎明前夕,他下榻的这座殿宇,注定是热闹非凡了。
……
……
紫山畔仙洲。
玄月洞天内。
气象万千的玄元阁今日罕见地多了几许人气。
最顶层的镂空阁楼中,鎏金狻猊香炉吞吐着冷雾,雕花窗棂漏进几缕暮色,将六道绰约身影拖得细长。
“本以为只有三两人没去,不曾想诸位都还逗留在殿内?”
颜如玉指尖缠绕着鬓边一缕青丝,藕色莲花纱裙随香肩、玉臂的微动而泛起涟漪。
她面前琉璃盏里浮着两片残花,细看竟是瑶池独有的并蒂莲纹样。
“姐姐这正宫娘娘都没去,我们什么身份?以什么名义去?”
青玉案几上琉璃盏映着冷光,姚曦斜倚雕花窗棂,锦绣纱衣裹着玲珑曲线,她纤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酒樽,眼尾胭脂晕开三分讥诮:
“当然,去了专程给那小贼添堵我是乐意的,但事后小贼发起火来,妹妹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说话间,她颈间冰肌在烛光下泛着瓷白冷光,再加上那朱砂艳得刺目的红唇,愈发吸睛。
她今日内衫特意着了了一袭月华薄纱,裙摆缀着的碎星石随呼吸明明灭灭,倒映着主位上颜如玉腰间的九窍玲珑佩。
只可惜今日春秋殿绝大多数神女难得齐聚一堂,这里却无男子欣赏。
沙沙……沙沙……
一畔的席位上,紫霞素手轻抚腰间古卷,紫烟纱裙在烛火中泛起珍珠光泽。
她耳垂悬着的紫髓坠子微微晃动,正与宸汐黑袍上流转的暗金符纹相映成趣。
作为谭玄的贴身侍女,以及如今的落霞阁神女,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她在春秋殿向来以寡言少语著称。
此刻只是静静听着姚曦、颜如玉二人言语,她却缄默不言。
身旁,时任妙欲阁副主的宸汐亦没有轻易开口说些什么,她苍白的指尖划过案上玉碟,将盛着瓜果的缠枝莲纹银盘推远半寸。
在场的人里,她自知“身份”最低,自然没有她发话的份。
只有这些人需要她出声的时候,她才会恰时言语一些。
即便是不远处侍立在颜如玉身后的秦瑶,她也自觉矮其一头。
叮叮咚咚……
宸汐眸光轻扫间,秦瑶忽地旋身带起红绡翻涌,腰间银铃串撞出清越声响。
她修长玉腿迈动,来到同样不言不语的觉有情身后,手中玉壶微微倾斜。
见状,那位昔日的西菩萨,佛珠捻动声蓦地滞涩:
“贫尼身为出家人,素不饮酒,秦瑶姑娘此举,似有不妥吧?”
觉有情檀口轻启。
“咯咯咯……有情妹妹此言差矣,谭……道主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酒肉……”
秦瑶轻笑着,殷红蔻丹叩击着青瓷酒壶,琥珀酒液在壶嘴处凝成欲坠不坠的一滴,她另一只玉手拍了一下光洁的额头,似是恍然:
“对对对……,‘酒肉穿肠过,菩萨心中留’,妹妹在西漠的那些清规戒律,如今来了我们春秋殿,何必再如此死守?今日道主大婚,我们人虽然没跟着一起去,但也不妨碍此番隔空饮上一杯喜酒啊?”
“南无观自在……”
觉有情置若罔闻,双手合十道了声佛语,却是无视身前那已然被对方斟满的杯盏。
她皓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