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
玉清湖亭台谢宇畔,妙欲阁弟子们娇笑着将荷包香囊抛向半空,各色丝绦如彩云蔽月。
她们并不直接参与这场小游戏,乃是宸汐揣摩谭玄心意之后,吩咐凑过来,衬托氛围的。
咔嚓……
忽地,身着一袭鹅黄衫子的秦瑶故意踩断一截枯枝,却在谭玄扑来时被绛紫罗裙的同伴拽着旋身避让,鬓角金步摇穗子扫过他鼻尖,惊起一片檀香。
姚曦斜倚朱栏,玉指捏着青玉酒盏轻晃:
“小贼,时间可还只有半柱香了,半柱香燃尽,你若还捉不到人,今日添作彩头的十滴半神髓,可就只能由得我们姐妹瓜分了……”
话音未落,谭玄突然折身一个猛扑踏水而来。
她手中琼浆洒落半盏,金线绣鞋踏着池面残荷急退,却被他擒住腰间丝绦。
这险之又险、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知是否故意,薄纱下透出的几缕暖香染红了她的耳尖,看上去愈发勾人了几分。
谭玄扑了个空,却也不恼,自顾自的将那条丝绦系于手腕,随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遭动静。
这些动静中,有不少是雨蝶等女精心布置的“迷障”,还须得甄别一二。
这些时日,一轮又一轮的游戏下来,姚曦等人俨然是愈发老辣了,轻易不会让他得手。
而话说回来,若无一些奇珍异宝充作添头,这些平素颐指气使、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神女们,又岂会这般放下架子,参与进这场“香、艳”游戏中来?
哗……
天色渐暗。
紫霞仙子广袖轻挥,满池莲灯的烛火顿时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她鞋尖点在一抹浮萍上,借着挥出的一道风劲,让谭玄与她擦肩而过。
烟罗衣袂掠过谭玄蒙着黑色眼罩的侧脸,惊鸿照影的刹那,竟教她二十余载道心漏跳半拍。
道心魔种扎根,诸般影响之下,如此日复一日的相处,她自己不知道的,她已经对其产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
所谓“日、久、生、情”,莫不如是?
叮铃铃……
左侧忽有银铃脆响,雪色裙裾裹着某种秘制香扫过谭玄的手背。
谭玄鼻尖轻嗅着芬芳,他判定那是雨蝶公主惯用的月麟香。
今日这位安平古国的公主,也是一改往次的迎合上意,将身上最大的破绽——宫装上的珠帘给收敛了去,没了那稍微走动,便会撞响的珠帘声,谭玄自然难以快速捕捉到她的具体位置。
不过,狡黠的宫装美人赫然使了个小心眼,故意保留了一串珠帘在手,以作诱导。
除此之外,她浅蓝广袖下的皓腕系着三枚雕花银铃,此刻却故意将丝绦垂落在他靴尖。
他佯装未觉,猛地朝右后方探去,指尖堪堪擦过对方云锦上的细密金线。
其间迥异让他很快恍然。
众女之中,唯有秦瑶总爱在鹅黄薄纱襦裙外罩着金丝云纹半臂,发间玉步摇随她旋身时叮咚作响,此刻那缕带着檀香的热气正拂过他耳后。
“好好好,今日尔等这般联手,才真的有了几分意思……”
谭玄蒙着眼,淡淡笑道。
“咯咯咯……”
然而,许是觉得他嘴硬,假山石后传来忍俊不禁的轻笑。
听声音带着一丝惑人的磁性,不是远远逃开的秦瑶还能是谁?
哒……
嬉闹中,姚曦将牡丹银线雪色襦裙裙摆高高挽起,露出换了一双的缀着珍珠的软缎绣鞋。
她已然趁着场中水浑,转换了位置。
此刻她背靠一座青苔斑驳的山石,垂在两侧耳垂之下的血玉坠子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她手中捏着截紫藤花枝,准备待谭玄循声靠近时轻轻戳向他肩头。
众女中,其实最刁钻的还是当属宸汐,好歹是妙欲庵那等北斗顶尖风月之地出来的得意弟子。
她今日藕荷色短袄配着杏子红马面裙,发间金累丝蝴蝶随她猫腰钻过回廊时振翅欲飞。
偏要贴着谭玄后背掠过,丁香色汗巾子故意扫过他颈侧,待他转身时又灵巧地翻上朱漆栏杆,绣着缠枝莲的鞋尖堪堪点过池面,惊起半圈涟漪。
可谓是将谭玄耍得团团转。
场外。
妙欲阁众弟子则是各显神通。
着翠绿束腰襦裙的将冰蚕丝帕子抛向他面门,穿鹅黄撒花裙的“女菩萨”洒下迥异的漫天花瓣,干扰他的嗅觉。
期间,披着一袭海棠红披帛的雨蝶公主,瞥了眼快要燃尽的香,不动声色地将绣鞋褪在前畔的青石板上,赤足踩着湿润苔藓绕到他身后。
远处七宝璎珞与银项圈相撞的碎响里,谭玄忽而扣住一段滑腻手腕,掌心触到缠枝莲纹银钏的凸起。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