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来的县令不信邪,命人挖开床板,土的绣花鞋……”
黑色的方盒子里,那个男人的讲述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即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就在众人耳边。
“故事的名字,叫《床下的绣花鞋》。”
“讲完了。”
这一次,盒子里再没有任何声响,连之前模拟的风雨声都消失了。
死寂。
大堂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在灯罩里偶尔爆开一粒灯花,发出“噼啪”的轻响。
“呼……”
不知是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声音在安静的驿站大堂里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已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紧绷的肌肉也开始泛起酸痛。
范隐将那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看着众人劫后余生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了,三个故事讲完了。”
他伸手,作势要去碰那个黑色的盒子。
“疗效如何?”
他环视众人,慢悠悠地发问。
“诸位感觉,这脱敏治疗的效果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几个?”
此言一出,刚缓过一口气来的众人,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好!疗效甚好!”
第一个回应的,竟然是范四哲。
他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亢奋。
“大哥,你这法子简直是神了!我现在感觉好得很!”
他挺起胸膛,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别说白天那种雾里藏个人的小把戏,就是现在真从门外跳进来一个鬼,我范四哲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小子,吹牛都不打草稿。】
范贤在心里默默吐槽。
范四哲话锋一转,搓着手,一脸热切地凑到范隐面前。
“大哥,咱再来几个吧!我还没听够呢!”
他不是不怕。
只是此刻,对金钱的渴望,已经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这一个故事要是拿到瓦舍里去讲,得赚多少银子?三个故事,十个故事呢?】
【发了,这次真的要发了!】
范隐看着他那副贪财的模样,又将视线投向其他人。
“你们呢?”
北奇大公主、范偌偌、林宛儿,甚至包括那个一直努力降低自已存在感的三皇子李承萍,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们想摇头,可那故事该死的吸引力又让他们有些迟疑。
他们想点头,可一想到刚才那刮着门板的指甲和床下的绣花鞋,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于是,大堂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几个人僵在原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林宛儿“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一张清丽的小脸煞白,努力让自已的举动显得不那么突兀。
“我……我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
话音未落,她便提着裙摆,几乎是逃一般地向大堂门口走去。
范贤立刻起身,三两步跟了上去,口中还振振有词。
“这驿站晚上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免得又有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在与范隐错身而过时,他还不忘悄悄对着自家大哥,比了一个大拇指。
【大哥,牛!】
经林宛儿这么一提醒,北奇大公主也瞬间反应过来。
她也猛地站起,强撑着皇室的仪态,清了清嗓子。
“本宫也觉得……有些气闷,这屋里油灯味太重了。”
她说完,也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身后两名红衣护卫立刻紧张地跟上。
转眼间,两对璧人中的女方,都找借口跑了。
可男方,一个追了出去,另一个却还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
大堂里,范隐、范四哲、范偌偌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大皇子李承濡的身上。
李承濡还端着茶杯,一脸的莫名其妙。
【都看我做什么?】
范隐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范偌偌则是对他投去一个暗示的眼色。
范四哲最是直接,他凑到李承濡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我说大皇子殿下,人都出去了,您还坐着干嘛呢?”
李承濡皱起眉,一脸的困惑。
“她出去透气,我跟去做什么?”
“哎哟我的殿下!”
范四哲急了,压低了嗓门。
“您还真以为我大哥是闲着没事,为了给咱们锻炼胆量,才在这讲鬼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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