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公堂内，光线晦暗。
堂外是朗朗乾坤，堂内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数十名身穿监察院黑服的官员，正襟危坐在一排排造型古怪的桌案前。他们面前，便是那面由上千块光幕组成的巨大墙壁。
这些官员，以邓梓月为首，都是范隐从三处和一处抽调来的精锐。
他们神情专注，手指在桌案上那些奇特的旋钮与推杆上不停地操作着。
“甲字三十七号，考生有异动，画面拉近。”
“收到，正在调整焦距。”
“丙字九十一号，考生刚拿到试卷，不看题目，不填写信息，四处张望，暂时记录在案。”
“丁字一百二十号，镜头上沾了飞絮，派人去清理。”
他们的口令简洁而专业，配合默契。
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之下，是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屏幕。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却又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金属和机械的冰冷气息。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站在他们身后的太子一行人，感觉自已仿佛闯入了一处神仙洞府。
太子李承乾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一名官员手下的动作。
“那个圆盘是做什么用的？”
大皇子李承濡则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为何画面可以放大缩小？这是何种妙法？”
三皇子李承萍年纪最小，只是张着嘴巴，看着那满墙的画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争站在最后面，脸色比这堂内的光线还要阴沉。
他看着那些监察院的官员，熟练地操控着他完全看不懂的器物，将数千名考生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这个主考官，此刻就像个傻子。
范贤从外面走了进来，堂内的光线变化让他眯了眯眼。
他看了一眼那面巨大的光幕墙，又看了看跟一群好奇宝宝似的皇子们，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悠闲喝茶的兄长身上。
【得，这儿没我什么事了。】
【范隐把网吧开到贡院来了，这几位殿下怕是已经沉迷上网，无法自拔了。】
范贤清了清嗓子。
“殿下。”
太子的注意力从屏幕上移开，转了过来。
“范贤大人，何事？”
“臣准备去各处号舍巡视一番。”
范贤躬身行礼，“不知几位殿下，可有兴趣与臣同往？”
他这只是例行公事的邀请。
谁知，太子听完，竟连连摆手。
“不必了，不必了。”
太子的脸上带着一种痴迷的兴奋。
“有这‘天眼鉴’在，数千考场，尽在掌握。我等在此处，便可总览全局，何须再费脚力？”
【说白了就是懒得动，想在这看直播。】
范贤心中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又看向大皇子。
“大殿下？”
大皇子李承濡的视线，死死地黏在一块屏幕上，头也不回。
“范贤大人自去便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军人的干脆。
“这‘天眼鉴’于军国大事，有鬼神莫测之用。我需在此处，仔细观摩其运转之法，不可分心。”
【行，你是个技术宅，我懂。】
范贤又看向三皇子。
年幼的李承萍只是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往太子身后缩了缩。
最后，范贤的视线落在了郭争身上。
郭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范贤大人辛苦。”
“本官乃此次春闱主考，自当坐镇中枢，统筹全局，就不陪范大人巡视了。”
【说得好听，统筹全局？你连鼠标都不会用，统筹个屁。】
范贤懒得再问。
他没有去看范隐。
这根本不必问。
这套复杂到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东西，看着是邓梓月他们在操作，但真正的核心，只有他和范隐两个人懂。
邓梓月他们这几日被范隐拉着进行了魔鬼式的填鸭培训，也只能进行一些最基础的傻瓜式操作。
一旦出现任何突发状况，比如线路短路，或者某个摄像头坏了，他们全都得抓瞎。
所以，范隐必须留在这里。
范贤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范隐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范贤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范隐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方块，扔了过来。
范贤下意识地接住。
那东西入手微沉，触感冰凉，上面还有一个可以按动的凸起。
“这是什么？”
“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