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隐一直在演戏。】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
【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从背后给陛下的计划,来上致命一击。】
林偌辅的脑海里,炸响了范贤之前说过的话。
“举起锤子。”
“砸烂旧世界,建造新世界。”
【他们兄弟,是真的要造反?】
【可即便是要造反,现在也不是暴露自已的时候。】
【提前向自已透露陛下的计划,这不合常理。】
林偌辅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感觉自已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深不见底的旋涡里不断下沉,看不到一丝光亮。
而范隐,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林偌辅。
那份从容,那份平静,在林偌辅看来,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更加令人心悸。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更不知道,自已亲手撕掉的那张名单,究竟是为林家选择了一条生路,还是踏上了一辆冲向深渊的战车。
书房里,只剩下窗外连绵的雨声,和他自已沉重的心跳。
范隐完全不知道,林偌辅此刻的脑海中正在进行怎样天人交战,甚至林偌辅已经猜想到了他从没有忠于庆皇,只是在等一天背刺庆皇。
虽然过程全错。
范隐看着林偌辅思索了半天,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看来林相是猜到了庆皇要废除宰相制。】
【不愧是老狐狸,不愧是经历过三起三落还能坚韧如此的林偌辅,不愧是大庆最后一任,还能全身而退的宰相。】
他看见林偌辅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倔强的目光。
范隐有些疑惑。
【这个小老头,这是什么意思?】
【好像有点不服输啊。】
【这是想和庆皇碰一碰?】
【也对,林偌辅一直认为自已和庆皇是棋盘两边的棋手。】
【不服输,想再碰一碰,也属正常。】
【但不行啊。】
【对面可不是普通皇帝,那可是庆皇啊。】
范隐决定开口。
“林相应该猜到了陛下的意图了吧?”
林偌辅的心脏猛地一沉。
【果然,范隐是此次陛下那个计划的参与者。】
他缓缓点了点头。
范隐又问道。
“那林相这是还想和陛下碰一碰?”
林偌辅心中冷笑。
【再和陛下碰一碰?】
【老夫当然想。】
【老夫可没那么容易认输。】
【而且如今陛下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对手。】
【最后要是这么认输,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我林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朝堂中的林氏门人,可不是少数。】
【就算最后输了,也不会怎样。】
林偌辅再次点了点头,动作沉稳。
范隐心中一叹。
【林偌辅还真是不怕死啊。】
【林偌辅不是最看重林家未来吗?】
【这要是惹怒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庆皇,最后林家说不定会怎样呢。】
【要知道,明朝那个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下场可是惨的不得了啊。】
【还是给林偌辅提个醒吧。】
范隐开口说道。
“林相,刚刚您教训范贤的时候,说过,没人能真正了解如今的陛下。”
“这很对。”
“没人能真正,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
“我们最多能通过足够多的信息,拼凑一个人的轮廓。”
“正好,小侄这里有一个陛下的信息。”
“当时牛兰街刺杀之后,有嫌疑的太子和二皇子曾被陛下叫去训话。”
“陛下询问二位殿下,杀人能解决问题吗?”
“二位殿下各自说了不能,说了如何不能。”
“但陛下则是说,他觉得可以。”
范隐的声音在书房里平静地回响。
“我碍事,便杀我。”
“范贤挡路,便杀范贤。”
“府衙若敢生疑,可以杀了府衙的人。”
“监察院若是追查不休,索性杀尽监察院。”
“倘若陛下起了疑心……”
“也可以杀了他。”
范隐的叙述停顿了一下。
“陛下说,杀人固然能解决问题,但那是十恶不赦之人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