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世伯,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只要能顶住这最开始的压力,为他们,为天下间无数这样的读书人,将这扇被堵死的门,重新撬开一道缝。”
“他们就能成为燎原的星星之火。”
书房内,长久的寂静。
林偌辅的呼吸变得沉重。
他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也曾有过那样的时刻。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这燎原的星火,最后燃起的是新生,还是毁灭。”
“可不一定啊。”
范贤笑了。
“但总归要让它燃起来吧。”
“要不然,如今这世道,就是一潭死水,也就太过荒唐了。”
林偌辅长长地叹了口气。
“造孽啊。”
他摇了摇头,拿起桌上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条,在范贤的注视下,缓缓地,将它撕成了细碎的纸片。
范贤躬身,对着林偌辅,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
“再去见一次郭争。”
林偌辅将纸屑扔进脚边的废纸篓里。
“问清楚春闱的所有注意事项,每一个细节。”
“你既然要为科举求一个公道,就别因为不懂规矩,让自已先落进别人的陷阱里。”
范贤再次行礼。
“是。”
林偌辅又开口。
“可能因为你之前的威胁,郭争已经将翻修考院以次充好的事情,改了过来。”
“老夫也派人去与他说了说,他嘴上应承,说已经不将与你的恩怨放在心上。”
“但老夫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放下。”
“所以,你自已想办法,让他真心实意地帮你。”
范贤直起身。
“无妨,世伯。”
“上一任礼部尚书郭有之,如今可还在监察院的大牢里关着呢。”
“他那个宝贝儿子,也还在我哥的掌控之中。”
林偌辅点了点头。
“嗯。”
“如此便好。”
范贤又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范贤已经退到了书房门口,半个身子探出了门外。
他正准备彻底退出房间。
“范贤。”
林偌辅叫住了他。
范贤的动作停住,他转过身来。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台阶上溅开一朵朵细小的水花,连绵不绝。
林偌辅在书桌后,隔着满室的沉寂,遥遥地问。
“若是这个世道,就是一潭死水,如此荒唐呢?”
范贤站在门槛上,一半在内,一半在外,整个人被门框分割。
他思索着这句话。
林偌甫又开口。
“不用回答。”
“问你自已。”
范贤却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
他收回了迈出门槛的那只脚,整个人重新站回了书房之内。
他彻底转过身,再次面对着林偌辅,站得笔直。
那是一个极其郑重的姿态。
“这件事,我想过。”
林偌辅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
“说了,不用回答。”
范贤依旧坚持。
“若是以前,我会选择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他的陈述很平静,像是在剖析一个与自已无关的人。
“若是碰上不公之事,我也只会在自已能力范围内,帮上一把。”
“若是碰上想改变世界的人,我最多,也只是在背后悄悄推一把,绝不让自已站到明面上来。”
林偌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清楚,范贤说的这些,才是官场上,乃至这世间最聪明的活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范贤的下一句话,让书房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林偌辅终于抬起头,正视着他。
“现在怎样?”
范贤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歉意与柔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坚定。
“很简单。”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砸在林偌辅的心上。
“举起锤子。”
“砸烂旧世界,建造新世界。”
这番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它像一道惊雷,在这间代表着庆国文官权力顶点的书房里炸响。
范贤说完,对着林偌辅,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深。
然后,他才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