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别乱说。
“稍后,诸位想认错的卿家,各自写一份折子上来。”
“哀家,再与陛下一同处置。”
北奇官员们纷纷躬身应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暂时放回了肚里。
太后这才满意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了,此事暂告一段落。”
“我们,继续说通商之事。”
她的目光,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再次烙向沈重。
“沈卿家,现在,你是否还觉得不妥?”
沈重抬起头,目光与太后在空中交汇。
他没有丝毫退让。
“是,太后。”
“臣,依旧觉得此事不妥。”
太后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说不妥,却又说不出究竟不妥在何处。”
“而这通商之事,益处颇多,于国于民皆有利。”
“哀家,总不能仅凭你一句‘觉得不妥’,便将这利国利民的大事搁置。”
她一字一顿,声音在梁柱间回荡,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这通商之事,就这么定下了。”
话音落定,如巨石砸入深潭。
北奇官员中,绝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喜不自胜的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贪婪与庆幸。
南庆使团那边,亦是一片欢欣鼓舞,彼此交换着胜利的眼神。
两方人马,为同一件事而高兴,只是那高兴背后的缘由,恐怕就大相径庭了。
就在这近乎尘埃落定的时刻,沈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大,却清晰地刺入每个人的耳中。
“太后既然已定下此事,臣,自当遵从。”
众人松了口气。
“但……”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种决绝的疲惫。
“臣方才于殿上更衣,不慎感染了风寒,头晕体乏。”
“臣,恐怕已无力再担锦衣卫指挥使之重任。”
“臣,恳请辞官!”
满殿哗然。
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的惊呼,而是真实的、无法抑制的哗然之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沈重。
这不是请求,是抗议。
这不是辞官,是威胁!
是用自已锦衣卫指挥使的权位,用自已一身的忠诚与功绩,来做最后的抵抗!
“沈重!”
太后终于勃然大怒,凤椅的扶手被她狠狠一拍。
“啪”的一声巨响,清脆刺耳,让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你莫不是要恃宠而骄!”
沈重深深一拜,整个上身都伏了下去,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臣,绝无此意。”
“臣一颗忠心为大奇,日月可鉴。”
“臣之肝胆,可剖于青天之下;臣之赤血,可洒于疆场之上。”
“臣所虑者,非一已之荣辱,乃社稷之安危!”
“臣的所作所为,太后与陛下,有目共睹。”
就在太后怒气升腾,凤目中杀机隐现,即将爆发之际,一直沉默的小皇帝适时地开口了。
“母后息怒。”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润,却在此刻起到了奇效。
“沈指挥使忠心耿耿,天下皆知,想来是真的病了,还请母后体恤。”
太后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那股滔天的怒火,似乎是借着这个台阶,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她盯着沈重,看了许久。
“罢了。”
“沈卿家,辞官就不必了。”
“指挥使的位子,你继续坐着。”
“但哀家,准你告病在家,好生休养。”
“病好之前,便不必再为国事操劳了。”
这是夺权。
是当着满朝文武和南庆使团的面,剥夺了沈重的一切实权。
沈重跪伏于地,额头触地。
“臣,遵旨。”
“谢太后恩典。”
但沈重依旧说道。
“臣依旧觉得此事不妥。”
他没有起身,只是重复了这句话,像一个固执的、不懂变通的石头。
太后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冰碴,刮得人耳膜生疼。
“哀家说了,沈指挥使病好之前,就不要为国事操劳了。”
她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沈重的脊背。
“沈指挥使这是在抗旨吗?”
沈重深深一拜,身形纹丝不动。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