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风裹挟着夏末最后一丝温热,拂过巴黎时装周的秀场帷幕,也吹进了不来梅一间静谧的病房。
当时尚圈正为烫金邀请函掀起明争暗斗时,霍亨索伦家族的时钟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霍亨索伦家族现任族长,德意志末帝威廉二世的长孙,路易·斐迪南老亲王,正缓缓走向他人生的终点。
9月26日,当晨光透过百叶窗,斑驳的将剪影留在室内地板上的时候,尤金作为格奥尔格王子兄妹最亲近的亲友之一,陪在悲痛的兄妹两个人身边,目送着这位老人的离开。
一个时代结束了。
格奥尔格王子没有流泪。他只是在祖父的手彻底失去温度后,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了身侧的妹妹。
少年挺直的脊背绷得像一张弓,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线条,唯有搭在妹妹肩头的手,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压抑的情绪。
科尼莉亚公主的脸颊贴在兄长的西装上,泪水瞬间浸湿了昂贵的羊毛面料,
她哽咽着将脸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失去”这个残酷的现实。
病房里并非只有他们兄妹,所有和霍亨索伦家族交情匪浅的亲友此时都在,但是,此时,兄妹两个又觉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寂。
一旁不远处,奥尔登堡公爵夫人——兄妹两个的亲生母亲多娜塔女伯爵,正脸色苍白的靠着她的丈夫奥尔登堡公爵。
身上一袭精致的黑色套装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奥尔登堡公爵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伸出手来,在妻子的手上安慰的拍了拍。
奥尔登堡公爵夫人感受到了来自丈夫的安慰之意,她微微抬头,注视着自己的丈夫,眼中是深深的情意。
来自丈夫的安慰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格奥尔格王子冷淡的收回了投向母亲的视线。
他安慰的摸了摸妹妹的发顶。
没有任何一刻让他如此鲜明的感受到,他如今,只剩下怀里的妹妹了。
公爵夫人收回了注视丈夫的视线,心疼的看向拥抱在一起的两兄妹。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轻轻的叹了口气,到底没有真正的上前。
科尼莉亚泪眼朦胧的抬头,视线正好和自己的母亲相对。她不由一怔,目光短暂交汇后,却又迅速移了开来。
公爵夫人的脚忍不住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动。
科尼莉亚公主没有抬头,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泪水更加汹涌,内心的悲痛以一种更加强烈的势头涌了上来。
她闭了闭眼,一时泪水滂沱开——那个曾经为她和哥哥唱过摇篮曲、在她生病时会守在她床边的女人,那个会陪着她们兄妹一起去农场、牧场劳作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她打了一个寒颤,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从今往后,霍亨索伦家族的嫡支,就只剩她和哥哥两个人了。
她悲从中来。
霍亨索伦家族,只有她们两个了。
她再次将脸深深的埋在了哥哥的胸前。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回想起以前和祖父相处的点滴:
想起练琴之后,会让人为她准备草莓蛋糕的老人;
想起那个会在她为宫廷礼仪而感到为难时,悄悄告诉她“偶尔偷懒也没关系”的老人已经再也不在了,
那些记忆曾经有多么温暖,现在就有多么让她崩溃,
她的哭声愈发抑制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尤金站在一旁,脸色也并不很好看。
他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原主记忆中的那段悲伤、崩溃的过往。
明明那不是他亲身经历的过往,可在这哀戚的氛围里,那份深入骨髓的悲伤却真实得可怕。
他用力咬着下唇,试图忍住眼眶里的热意,可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砸在胸前的领带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身体中莫大的悲伤海浪一般朝他席卷而来,尤金忍耐的闭了闭眼,他并不想在这个场合失态,毕竟在病房里的并不止他和科尼莉亚兄妹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落在这对兄妹身上。
可有些情绪是藏不住的,就像忍不住的咳嗽,忍不住的心跳,还有此刻堵在喉咙口的哽咽。
他慌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胡乱地擦着眼泪,却越擦越湿,连鼻尖都红透了。
晶莹的泪滴仿佛大颗大颗珍珠,蜿蜒而下,最终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