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男显然看不惯那个叫水哥的,后面说的话言语之中都带着按捺不住的嘲讽,墨镜男似乎看不下下去了,主动提醒。
“你收敛点吧,让水哥知道你这么得瑟,再找人揍你一顿。”
何大志战战兢兢抱着货箱,努力不去听那两个人讲的八卦,生怕又被盯上找茬。
搬了三四箱后,码头上几个平日里都很积极的工人也休息够了,来了帮手,何大志不总是被人盯着算是能松口气了。
临近傍晚,搬了大半天货的何大志结了工钱,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却见大志妈坐在一边满是愁容,眼睛微红似乎刚哭过。
“妈,怎么了?”
大志妈被惊醒一般,抹了把脸故作轻松道,“你回来了,我……我饭还没做,我这就做。”
家里的情况很不好,何大志心里明白,但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笨拙地掏空了口袋,“妈,我今天的工钱你先收着。”
“哎,好。”大志妈停下手里的活,郑重其事地接过,转身进了房间藏钱。
自从债主闹过后,家里的钱都是大志妈找地方分开藏起来的,为的就是能留下点饭钱。
“大哥,你看我今天捡了这么多烟头。”三弟兴冲冲跑来,将手里的战利品高高举起。
“嗯,大义最厉害了。”何大志夸了一句,又去看妹妹的功课。
何大义则将烟头拆开,倒出剩下的烟丝,何大仁就将烟丝归拢到一处,拿裁好的纸糊成一支新的。
这些做好的烟都能卖钱,虽然卖的便宜但也能有些收入,有时何大志跟码头的工人应酬也用,但要是送给乐哥那样的人抽,就有点不够了。
因此何大志身上还带着一盒小卖铺买的原装烟,开封到现在也没送出过几次。
屋里又传来微弱的哭泣声,何大志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头问二弟,“今天谁来过了吗?”
大仁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安安却抬起小脸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文进叔来过,找了妈说话,二哥出去上厕所了没看到,三哥去打水漂了。”
徐文进?
他来干什么?
这人是大志爸的发小,但何大志一向不喜欢他,当初骗大志爸的那几个朋友就是他介绍的,不过后来他说自己也被骗了,大志爸心一软,就不追究了。
有徐文进在,准没好事,也不知他跟妈说了什么,何大志忧心忡忡,但也没法直接质问,就这样辗转反侧过了一夜,第二天又照常去码头上工。
送餐盒的何家诚适应得很好,实在是之前几个月他闲得没事将城寨大大小小能走人的路和不能走的路都走遍了。
本打算就这样一鼓作气送完所有订单,临近中午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一个孩子跑到戚家饭馆哭着找何家诚,戚若妍愣了,戚国邦也愣了,刚一脚踏入饭馆的何家诚也愣了。
“文……文哥,要债的人又来了。”大仁边哭鼻子还流着血。
何家诚跟戚国邦眼神示意了一下就飞奔出去,何大仁刚想跟出去,就被戚若妍一把抓住。
“妍妍姐……”大仁可怜巴巴地喊。
戚若妍抽了几张纸就往鼻子里塞,“先止血,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手脚并用加上攀墙越脊,不过三分钟何家诚就到了目的地,正见着大志妈头发凌乱地抱着一人的腿不让走。
几个人也是抬着家里所剩无几的家具,安安和大义也被人夹在胳肢窝底下,当做战利品一般。
“又来?”
何家诚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打趴下,不过这回,眼神黑得可怕,饶是两个孩子和大志妈见了,也不由缩了缩身子。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废了一人一条腿就让他们滚了。
起码下次再来的,就不是这些废物了,来多少人,他就废多少人。
何大志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弟弟妹妹一拥而上,只一味哭泣,母亲坐在床边,鬓边白发似乎一夜之间便有了。
“你多保重。”何家诚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自己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何家人需要单独的空间冷静一下。
“妈,那些人又来了吗?我找他们拼了。”一只脚还未踏出大门,身后又传来声音。
“大志,你过来。”大志妈放下怀里的东西,是一张全家福。
她拉着儿子的手,声音颤颤的,“大志长大了……”
“妈?”何大志不解,顺从地坐下,“发生什么了?”
大志妈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哭泣,“你爸……你爸他死了。”
啤酒瓶东倒西歪,餐盒里的鸡肉也吃了大半,何家诚坐在新住处,眺望着远方,视线却被外面晾晒的各种颜色的衣服遮挡住。
炒大料的味道从底下传来,看来戚国邦又要做卤味了。
思绪漂移着,想到了何大志的爸爸,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