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视线始终像蒙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聚不起焦。只有那声音里的关切,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
她咬着下唇,凭着这仅剩的熟悉感,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往前挪,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涣散的意识对抗,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呢喃,气若游丝:“师…父…”
那声呼唤里裹着无尽的虚弱与依赖,刚落音,一滴憋了许久的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下一秒,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崩塌,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往前倒去。
“小玥!小心!”
急促的呼喊声近在耳畔,稻叶虎二郎的身影快步冲上前,稳稳托住了她软倒的肩膀,掌心刚触到她的衣衫,便感受到了底下传来的惊人热度。
他连忙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眉头瞬间拧紧。
目光扫过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又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且微弱,整个人瘫在他臂弯里毫无力气,显然是极不舒服的状态。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稻叶虎二郎低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担忧,也顾不上多想,当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芹泽迦楠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他挺直脊背,步伐沉稳地避开路边的障碍,朝着军械库的方向走去。
稻叶虎二郎坐在床边,目光紧紧锁在芹泽迦楠脸上——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得带着微弱的喘息,指尖触及她的肌肤时,烫得几乎要灼伤他的掌心。
他下意识调动起体内的力量便渡给了她,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腕,那股力量就顺着脉络涌了过去,可撞上她体内的病毒时,竟毫无回响,半分缓解作用也没有。
“只能这样了……”他低声呢喃,转身端来浸满凉水的盆,将毛巾反复揉搓至完全湿透,拧到不滴水后轻轻搭在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芹泽迦楠的眉头微微舒展,可不过片刻,毛巾就被她身上的高热焐得温热。
稻叶虎二郎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沉默地重复着“浸水、拧干、更换”的动作,唯有眼底翻涌的担忧,随着一次次更换毛巾,愈发浓烈。
指挥室里,蛇仓翔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他的视线起初焦着在容器中——那几枚枚月白色的能量球,氤氲着淡淡的柔光,御言独有的气息如丝线般缠绕在感知,挥之不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困惑,指尖轻轻敲击着容器壁,“难道……”
思绪陡然跳转,芹泽迦楠最近反常的举动、欲言又止的模样,瞬间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在意我的过去?呵…那些旧事,连我自己都懒得想了。”
可下一秒,希迪玥的身影刚在脑海中浮现,屏幕里希迪玥被巴力西卜毒针击中的画面便不受控制地闯了进来。
“该死!”蛇仓翔太猛地一拍额头,指节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眼底闪过一丝懊恼,“真是被那小鬼带偏了方向!”
他瞬间想通了关键:巴力西卜的傀儡病毒,唯有生命之树的果实能解。
念头刚落,他微微侧头,视线落在罐子旁那株纤细的小生命之树——翠绿的枝叶还带着稚嫩的生机,显得格外脆弱。
他有办法催生这株小树,让它立刻结出果实,可代价他也比谁都清楚,一旦摘下果实,这株他精心呵护的小树便会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他能操控黑暗之力,可这力量终究偏向破坏,远不及那些生命之力——所以无法让这株小树重焕生机……
蛇仓翔太盯着那株小生命之树,眸色沉沉,修长的手指在桌沿攥起。
良久,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荡,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纠结,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