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根听著楚天的询问却眼皮都没抬,他的目光先是在院里那匹神骏的北地大马上溜了一圈,又扫过堂屋里那些崭新的雕家具,眼里的贪婪一闪而过。
“听说,你要盖大房子”他拿腔拿调地开口。
“是有这个打算。”
“嗯。”王老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绕著院子走了一圈,时不时地用脚踢踢墙根,又抬头看看房梁,嘴里嘖嘖有声。
“你这地基,不行,太软了,得深挖三尺,用青石打底。”
“这土墙,更不行,一推就倒,得全部换成窑砖。”
“还有那房梁,你看看,都让虫子蛀空了!要换,得用山上那百年的老松木,那玩意儿,一般人可弄不来!”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把这活儿说得比登天还难,仿佛离了他王老根,这房子就得塌。
叶青瑶和阿依古丽站在屋檐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也有些打鼓。
王老根绕了一圈,终於走回到楚天面前,伸出五个手指头,在楚天眼前晃了晃。
“看你也是我看著长大的,叔给你个实诚价。”他顿了顿,一脸“我这是为你好”的表情,“光是我这木匠活的工钱,这个数!”
“五十两”楚天挑了挑眉。
这价钱,已经能在镇上买个小院子了。
“五十两”王老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小天啊,你还是太年轻。盖房子是大学问!没有五十两,我连墨斗都不会拿出来!”
他加重了语气,又把那五根手指头往前送了送,几乎戳到楚天的鼻子上。
“是五百两!”
“而且,这只是我的工钱!买砖瓦、木料、请小工的钱,还得另算!”
王老根一脸倨傲地看著楚天,眼神里满是贪婪和篤定。
在他看来,整个杏村,就他一个木匠。这小子想盖房,就必须求著自己。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叶青瑶和阿依古丽都倒吸一口凉气,五百两这哪里是工钱,这分明是抢钱!
然而,楚天並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著王老根,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甚至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得王老根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王老根色厉內荏地催促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不请我,我看这十里八乡,谁还敢接你的活!”
楚天终於笑了。
他摇了摇头,然后,在王老根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不劳您了。”
顿了顿,他看著王老根那张瞬间僵住的脸,又补充了一句。
“我自己盖。”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四个大耳光,狠狠抽在王老根那张老脸上。
院子里,瞬间死寂。
王老根脸上的倨傲和贪婪,凝固了。他像是没听清,掏了掏耳朵,往前凑了一步:“你说啥”
楚天看著他,重复道:“我说,这房子,我自己盖,不劳您大驾了。”
王老根终於反应了过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隨即又气得发紫,那几根山羊鬍都跟著抖了起来。
奇耻大辱!
他王老根,在杏村当了一辈子木匠,谁家起房盖屋不得把他当祖宗一样供著今天,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当面撅了回来!
“你……你盖”王老根指著楚天的鼻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懂个屁的榫卯!你知道啥叫斗拱!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他唾沫横飞,骂得声嘶力竭。
“行!你有种!我倒要看看,离了我王老根,你怎么盖!我把话撂在这儿,不出三天,你那破墙就得塌!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怎么沦为全村的笑柄!”
骂完,王老根狠狠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转身就走了。
楚天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一旁的叶青瑶和阿依古丽却有些担心。
“小天,这……”叶青瑶欲言又止。
“夫君,这村里,真的只有他一个木匠吗”阿依古丽也小声问道。
“一个木匠而已。”楚天笑了笑,“放心,嫂嫂,阿依古丽,都交给我。”
他没再多解释,转身回屋,片刻后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告示,然后径直走到院门口,往墙上“啪”地一贴。
告示很简单,却极具衝击力。
“楚家建房,招募小工。凡身强力壮者,皆可报名。负责挖地基、搬青石,工钱每日三十文,当天结清,管一顿肉!”
这告示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杏村这潭死水里。
“啥一天三十文”
“娘的,我没看错吧还……还管一顿肉”
“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