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掉粉。
随即闪电像把银刀,斜斜劈过天空,照亮了远处工厂的烟囱。
砖红色的筒身还沾着白日的热气,此刻正被骤起的雨帘裹住,顶端的黑烟没入乌云里,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雨是倾盆倒下来的。刚开始还是密密的雨线,眨眼就变成了白茫茫的雨幕,把整个城市罩得严严实实。
沿街的店铺开始关门,按上门板,木质的门楣上还留着褪色的合作社字样。
雨水顺着门板的纹路往下淌,在门槛前积成小小的溪流,漫过门口垫着的青石板。
路边栽着的梧桐叶子已经黄了大半,被雨打得翻卷过来,露出苍白的叶背,枝条垂着,把雨水甩在旁边的自行车棚上。
棚子是竹架搭的,蒙着一层厚帆布,雨水砸在上面发出砰砰的响,帆布往下坠着,积的水顺着边角往下滴,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远处的柏油马路(存在)早被浇透,泛着油亮的黑,雨水在路面汇成蜿蜒的水流。
顺着马路中间的排水沟往下淌,沟沿上还留着工人中午修补时撒的细沙,此刻正被冲得七零八落。
偶尔有风吹过,把雨帘吹得歪向一边,露出墙面上用红漆刷的标语,字迹被雨水晕开,却依旧能看清那几笔刚劲的笔画。
五点不到,天已经暗得像傍晚。雨还没停,雷声依旧隔一阵滚过一次,闪电照亮雨幕时,能看见整个城市的轮廓。
矮矮的平房挤在路边,高一点的筒子楼立在中间,屋顶的红瓦被雨水泡得发亮。
烟囱里再没冒出烟来,只有雨水顺着瓦檐往下淌,在窗沿下挂成串的水珠。
整个城市都浸在雨里,连空气里都飘着煤烟和湿土混合的味道。
静得只有雨声、雷声,还有远处排水沟里水流的哗啦声,裹着晚秋的冷意,把白日的热气彻底压进了湿漉漉的砖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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