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地道里的百余人,只剩下不足四十,且大多带伤、虚弱不堪。赵铁柱和那些断后的民兵,没有一个人跟上来。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远处还有零星的枪炮声。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那令人窒息的地下坟墓。
顾清欢靠在一个土坡旁,看着怀中那个新找到的铁盒,又摸了摸胸口那枚铜铃,再想起那位牺牲的孕妇和她塞过来的小包裹,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恸与沉重。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新的铁盒。
里面没有铜铃,也没有画粉。
只有一本用油布包裹得极好的、纸张泛黄脆裂的线装书册。
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略显古拙的字体映入眼帘,开篇便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青禾原旱魃为虐,三载不雨……”
是《刍狗纪》!
是那本只存在于太奶奶口述中、她以为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里的《刍狗纪》残本!
它竟然以这种方式,在这尸山血海之下,在这绝望的牺牲之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清欢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牺牲,换来了生机。
死亡,伴随着传承。
绝望的泥土之下,埋葬着不灭的火种。
她将这本染着泥土气息、承载着无数先辈血泪与挣扎的残卷,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住了那条跨越数百年、从未断绝的“刍狗”之根。
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奶奶的遗言。
更是为了这些牺牲,为了这沉重的传承,为了将这《刍狗纪》的故事,连同那枚铜铃,那孕妇“向阳”的期盼,一起……带向未知的、但必须存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