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攻下屹立至今,固若金汤?若无林监军日夜操劳、殚精竭虑,筹措粮草,整饬防务,尔等家中老小,安能在此乱世之中苟全性命,免受战火波及?!如今,竟有人仅凭几句捕风捉影的莫须有流言,便要斩杀此等保境安民、鞠躬尽瘁的功臣!尔等可答应?!”
秦医官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瓢冷水,瞬间在城头炸开了锅!守军们面面相觑,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江北奇袭大捷时的欢欣鼓舞,火器轰鸣击退敌军时的震撼狂喜,以及方才鲁肃遣使劝降时林凡的断然拒绝、一身傲骨……那被流言暂时蒙蔽的热血与良知,再次汹涌而上,冲散了心中的疑惧。
“不答应!我们不答应!”
“林监军是冤枉的!绝不可能通敌!”
“谁敢动林监军一根汗毛,先问过我等手中的刀剑!”
群情激愤,声浪如潮,震彻云霄!许多士卒更是自发地向前涌动,手中长枪挺起,刀剑出鞘,隐隐将那宣旨队伍反包围起来,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那宣旨武将脸色骤变,从铁青转为煞白,他万万没想到会横生枝节,更没料到一个年迈医官竟有如此威望,仅凭寥寥数语便煽动了军心!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大胆!尔等不过是些守城士卒,也敢违抗丞相钧旨?莫非是要抗旨不成?!”
“丞相身居许都,远在千里之外,亦会被小人蒙蔽!”文聘终于抓住机会,一步踏出,身形魁梧如铁塔,声若洪钟,虎目圆睁,死死逼视着那武将,“林监军之功,天地可鉴,满城军民皆可为证!今日你若执意要拿人,便先从文聘的尸体上踏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江夏的功臣!”
话音未落,他“锵啷”一声拔出佩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对方,寒光映照着他决绝的脸庞!他麾下的嫡系将领和亲兵也纷纷拔刀出鞘,怒目而视,铠甲摩擦声与刀剑出鞘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肃杀之气。
局势,瞬间逆转!攻守之势异也,一场兵变似乎一触即发!
那宣旨武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下颌的胡须。他虽奉命而来,有圣旨在手,却也深知文聘在江夏军中的威望,更清楚若在此地强行拿人,激起兵变,自己和麾下这数十名甲士绝无生还可能,甚至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色厉内荏地喝道:“文聘!你……你想抗旨吗?!抗旨之罪,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担待得起吗?!”
“非是文聘抗旨!”文聘寸步不让,刀锋前指,气势更盛,“乃是有人构陷忠良,混淆视听!文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林监军清白!若要拿人,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休怪文聘不念同僚之情!还请使者暂且回转许都,将此间实情奏明丞相,彻查此事,还林监军一个公道!”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那武将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却终究不敢真个动手,只能死死攥着拳头,目光在林凡和文聘之间来回扫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的林凡,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温润平和,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喧嚣,让整个城头瞬间安静下来:
“文将军,秦先生,诸位将士,请稍安勿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有疑惑,有担忧,有不解。文聘更是急得连连使眼色,示意他莫要冲动。
林凡却仿佛未曾看见,缓步走到那宣旨武将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然:“这位将军,奉丞相之命而来,不过是奉命行事,林凡能够理解。圣旨所言,乃是丞相钧令,林凡亦不敢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