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宫尉署。
秋无寒依旧装扮为唐尧的模样,听说雍王妃到访,刚出门迎接,就见沈袆冷眼相待,毫不理睬地大步走进府衙。
“王妃,属下唐...”
“闭嘴!”
“您刚当上雍王妃,这脾气可见长...”
“闭嘴...”
秋无寒见状,退下府衙中人,负手笑望着沈袆:“兄弟,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我是瞒着你,可你的大事小情也没缺呀,你与司马长风成亲时,我送的那几大车银子,可是用了大半的积蓄。”
唐尧已经把经过告诉了秋无寒,所以他知道瞒不住了,只好主动承认。
“秋无寒,我当你是亲哥哥一样,给你修坟立碑,还想着替你报仇,你竟然这样骗我,几番见面都不与我说明,真是枉费了咱们的情分。”
说话间,沈袆指着秋无寒,眼眶红了起来。
秋无寒赶忙赔罪:“沈袆,不是不想与你说,这事儿太大了,连吴伯都不知晓...”
沈袆问道:“你和吴伯也认识?你们是不是早就相识?”
秋无寒一笑,辩解道:“你家门口的老乞丐,我当然认识,这有什么出奇?”
沈袆摇头:“不对,你们早就认识,吴伯叫吴寿安,他是柱国大将军府的长史,是云阑清大将军的亲信...”
秋无寒不等沈袆说完,急问:“云瑾儿,你都记起来了?”
“我是云瑾儿?”
沈袆摇着头,猛地抓住秋无寒的手臂,问道:“无寒哥,你告诉我,我真的是云瑾儿?”
秋无寒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沈袆依旧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呢?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然而,她明白这很有可能是事实,司马长风应该早就知晓了,否则他不会说那么多奇怪的话,也不会带着她去悟真寺祭拜云家的灵位。
“瑾儿,吴伯曾与我说过,是他从鬼门关里把你抢了出来,在真阳观疗伤时,你苏醒后就失去了记忆,马道长说应该是你的本魂刻意想忘记那段惨烈,至于能不能再记起来,就不好说了。”
秋无寒让沈袆坐下,轻声安慰:“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不告诉你,一是怕被柳家知晓,再则也是担心你想起往事会伤痛,索性就盼着你彻底忘了。”
“彻底忘了?”
沈袆茫然地望着秋无寒:“可有记忆才会有忘却,我连记忆都没有,让我怎么忘?若我真是云瑾儿,难道让我忘记云家?忘记我父母以及家人的惨死吗?”
陡然间,沈袆想起那日在长信殿里,苏太后莫名其妙的假设,如今看来,那并非是假设,而是真的在问云瑾儿。
一时间,沈袆心乱如麻。
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可问题是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此番入宫,沈袆破例没有前往长信殿,从宫尉署出来后,直接返回了雍王府,将自己关在寝房内,许久都不曾走出。
正屋时分,沈袆走出房门,让月暖儿备好车马,又准备了香烛灯油,心情复杂地去了悟真寺,跪在了云家的灵牌前。
司州,弘农郡。
宣王司马丛率领安北军攻下函谷关,一路打到了潼关县的潼关隘城下。
然而,潼关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北边又有大河作防,司马丛只得分兵两路。
一路继续攻取潼关城,另一路则经潼洛川向北行军,由风翼原向十二连城发起攻击,企图拿下十二连城,从麟趾原越过潼关,向关中长安突进。
梁州刺史黄焕章驻守在潼关,丢失函谷关后,他将全部兵力押在了潼关城与十二连城内,如果这道防线再守不住,黄焕章打算以死谢罪。
“柳樾的兵马真的走了?”
潼关城内,黄焕章听着属下的禀报,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真是混账,如此危急下,他竟然不采用围剿之策,擅自调兵东去,真是该死!”
守关的兵力仅有三万余人,而安北军多达数十万,这个敌我比例让黄焕章很担心,而且一旦潼关失守,关中防线形同虚设,司马丛会很快打到长安城下,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黄焕章的担忧,正是司马丛的信心所在。
安北军的兵力多,就算用尸体填,也能攻下十二连城,到时可以迂回到潼关城的后方,两面夹击攻破城关,也可打通洛阳至关中的兵道与粮道。
因此,司马丛命两部兵马连番攻击,期望早日夺关,兵进关中。
司马长风听说了沈袆遇刺一事,心中很担心,接连调动近百名鹰卫回长安城守护,同时也收到消息,说沈袆已经知晓了身世,则让他更加忧心,不知道沈袆会如何想这件事。
不过,大战在前,过多的分心对战事不利,他也只能隐下心中的担忧,全力迎敌,以便能尽快返回长安城,守在瑾儿的身边。